谢大人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几眼,觉得挺满足。
马冰也瞅了他几眼,再次觉得这人若是沦落到去酒楼后厨打杂,只怕要饿死……
罢了,还有这张脸呢,站在门口揽客也是好的。
“这几天瞧着你又忙起来了。”马冰将剥好的蒜瓣丢到前头小筐里,顺口问道。
一连好几天,开封府内都找不到谢钰的人,要么就是去巡街,要么就是巡完街后去见什么人,早出晚归。
谢钰瞅了瞅她剥好的蒜瓣,白白胖胖的一团,俨然已经堆成小山。
再看看自己的……罢了,不看了。
谢大人抿了抿嘴,“田家的事,差不多了。”
马冰愣了下才回过神来。
时隔一个月,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人的承诺。
谢钰望着她的眼睛,有点好气,又有些好笑,满脸都写着:你竟不相信我?
多么狠心的姑娘!
马冰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信吗?
应该是有点的,不然她最近也不会真的一点行动都没有。
可若说全然信任,倒也不尽然。
她不能也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想给自己和对方一个机会,难得抽空享受下正常人的生活。
而事实证明,过去的一个月,她没有再像以往那样昼夜被仇恨缠绕,轻松得像一场梦。
不用扭头,马冰都能感觉到小侯爷受伤的眼神。
她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犹豫了下,把自己剥的蒜都倒到对方筐里:
都算你剥的!
谢钰:“……”
就这?!
马冰瞪眼:你还想怎么样嘛!
“哎呦,都忙起来了?”
说话间,涂爻带着赵夫人过来,前者手里还拎着个大竹筐,后者挎着小篮子,淡淡的腥味随风飘来。
“螃蟹?!”
随着马冰这一声,好几个人都猛地将脑袋扭过去,幅度之大触目惊心。
涂爻夫妇给吓了一跳,怎么都觉得跟进了贼窝似的。
两人放下筐,“是呢,有学生孝敬的,半公半母,公的顶盖肥,母的满黄,沉甸甸的,一只怕不就要六七两呢。”
中秋将至,螃蟹也着实肥起来了。
这应该算是头茬肥的。
赵夫人挎着的篮子里都是一嘟噜一嘟噜的紫的绿的葡萄,同样是一并孝敬来的。
“螃蟹也好,葡萄也罢,都是凉物,只我们两个哪里用得了这样多?”赵夫人笑道,“正好想着你们这里吃羊肉,便拿来借花献佛,来凑个份子。”
马冰笑道:“那正好了,我正怕大家吃了羊肉上火呢。”
羊肉性燥热,螃蟹性寒凉,二者相抵,倒是不怕了。
至于葡萄,虽说不宜与螃蟹同食,但统共就那么一小篓,分到个人手里也没多少,倒不要紧。
涂爻和赵夫人是不干活的,主要是两人养尊处优这么些年,于日常劳务方面着实废了些,大家也懒得操那个心。
等涂爻、赵夫人坐下和王衡讨论保养事宜,马冰已经指挥着霍平等人将腌制好的整羊上火,大块的羊肉也分两个锅开了火。
雪白的大萝卜都切了块,待到羊肉炖至半熟,再丢进去。
萝卜不必切得太小,与肉一同细火慢炖,待到边缘融化,内部柔软,一口下去,萝卜的清淡抵消了肉的油腻,肉的厚重又提升了萝卜的清香,二者相互成就,皆是一般的入口即化,实在妙不可言。
萝卜炖羊肉可以多留点汤,哪怕食欲不佳,喝一碗滚滚的高汤也十分补养。
而红烧羊肉则不然,整体要偏干一点,讲究个肉质绵软、汤汁浓郁,空口吃香甜,拌饭吃费米。
螃蟹扔在水缸里养着,等肉都做得差不多了,再上笼屉铺了姜片大火蒸。
约莫两刻钟工夫,就足足的了。
炖肉烤肉都需要时间,谢钰似乎剥蒜上瘾,依旧蹲在那儿剥蒜。
马冰看了会儿,只好叹着气又回去,挨着他蹲着,非常认真地问:“谢大人,您是要中秋时打包了回家孝敬父母吗?”
这都快剥了一筐了,再多几个人也吃不完呐!
谢钰:“……”
对挽回颜面一事,小侯爷向来都是比较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