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培就嘶了声,“该不会真是黑店吧?”
早年战乱的时候还有人卖人肉呢!
阿德摆摆手,“那倒不至于,主要是往来的食客中多有牲口贩子,那些人恨不得就是吃肉喝奶长大的,什么肉瞒得过他们的眼啊?”
若真卖人肉,早闹翻天了。
众人一想,那倒也是。
那边宋推官正带人审着刘善等人,中间出来了一趟喝水,张口就是一句,“那王八羔子指定没说实话,十有八、九人就是他杀了。”
若对外,他肯定不敢这么说,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倒不妨大胆做个假设。
他这小半辈子也算另类的阅人无数,刚才与刘善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他就敏锐地觉察到对方身上的一种气质:
亡命徒的气质。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高发真的被害,尸体在哪里?
马冰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而且当时事发时正值隆冬,地面冻得邦邦硬,一镐头下去都会撞出火星子,想掩埋尸体的话,怕有难度吧?”
第115章 周独眼
寒冬腊月,被冻透的地面坚如磐石,别说想挖出一个足以容纳一名成年男子的大坑,便是个拳头大的小窝,也难如登天。
但有一个例外:
正如阿德观察到的,刘善为了降低本钱,并没有建造专门的伙房,而是在外面空地上弄了个大棚子,里面常年坐着几口大锅。
客人们的饭食、日常喝用的热水,都从那几口大锅里来,篝火几乎昼夜不息。
在那样持续火力的烘烤下,似乎严冬也不足为惧了。
谢钰立刻带人去挖,然而翻遍了大锅及其附近几十步见方的地下,除了一堆疑似烂肉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骨头。
而据伙计们说,几年前那大锅就在那里了,并没动过位置。
而他们平时杀猪宰羊剩下的不能吃的零碎,有时懒得往远处丢,就随手埋在地下,也没什么奇怪。
有衙役大胆猜测,“头儿,该不会是那刘善丧心病狂,将人分食后煮了再丢吧?”
谢钰摇头,“不太可能。”
大锅就这么大咧咧摆着,经常有客人等不及,自己过来端菜,若里面真煮了尸体,谁看不见?
可怎么会没有呢?
谢钰深深皱起眉头,有些不甘心。
在隆冬时节,能埋尸的地方就这么点儿,怎么会没有呢?
难不成刘善没有埋尸,而是……抛尸?
谢钰站起身来,举目四望,但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无边无际的树林和荒野,秋风呼啸着刮过,呜呜咽咽。
城外偶有野兽出没,荒野中鲜有人至。
若刘善不怕麻烦抛尸,确实也是好所在。
但刘善有牲口有车,脚程快些,一夜之内就能往返上百里,算下来方圆数百里都有可能,到底在哪里?
高发到底在哪里?
从刘善和他老婆,再到下头十来个伙计,都一串儿提了回来,把开封府大小数个刑讯室塞得满满当当。
有好几个一看见墙上挂着的刑具,当场就吓哭了,连哪天上菜给客人吐口水,什么时候勾搭了别人的老婆都交待出来。
剩下的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还挺滚刀肉,还有空嘻嘻哈哈。
不过给衙役拍了几巴掌之后,也就老实了。
唯独那刘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再问别的,索性装傻。
宋推官有些烦躁。
其实刘善的许多话一听就知道不尽不实,但现在手头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好做什么。
他老婆更不中用,刚进衙门就吓昏了,醒来之后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哭得人头大。
都不知道一个干瘦的女人身上哪儿挤出那么多水!
马冰还特意过来给她把了脉,很遗憾地发现确实是吓的,倒不好继续逼迫。
如此熬了两日,倒不好说一无所获,只是得到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比方说马夫熬不住,主动揭发自家掌柜曾数次毒死出城客人的牲口,再低价买入,高价售出自家的。
离开开封的客人大多急着赶路,不便折返,四周也没个采买之处,一般都应了。
而这一出一进,刘善就能赚不少,死牲口也留下剥皮炖肉。
宋推官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有个正经理由继续羁押刘善了。
如今这些人已经进了衙门两日,再找不出切实的证据,按照律法就该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