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寿阳公主及其驸马申轩。
寿阳公主乃先帝最小的女儿,谢钰儿时还曾带他玩过几回,那时他便喊对方小姨。
只是后来寿阳公主去往外地下嫁,谢钰就再也没见过她,只偶尔听母亲说过只言片语,道这位小姨过得并不顺心。
寿阳公主欣然受礼,申轩却侧身避开,只受半礼,“不敢不敢。”
寿阳公主闻言皱起眉头,转头瞪了他一眼,十分怒其不争的样子。
申轩只当没看见,继续垂着头,很是低眉顺眼。
马冰暗觉有趣。
仅一个照面,这对夫妻的地位便很清楚了。
只受不知道那申轩一直如此呢,还是仅在人前,或者说面对谢钰做戏。
申轩,姓申,不过三十来岁便官居四品,可谓神速,除非天纵奇才,否则必出身世家。
若她没记错,鲁东便有申氏望族,只不过当年站错了队,当今登基后地位权势一落千丈。
一别多年,曾经的小小少年俨然已经成长为挺拔的青年,寿阳公主看着谢钰,眼前不断闪过曾经那些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一时竟有些恍惚。
“多年不见,你也长大啦。”她抬手摸着面颊,语气复杂地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
也不知谢钰是真的不懂女人心,还是单纯懒得敷衍,竟非常诚实地说:“方才有人告知小姨在此,本想稍后沐浴了再去拜访的。”
意思是:不是我认出你,而是提前有人告诉的。
或许,我真的已经认不出……
马冰明显看到寿阳公主的玉容都僵了一瞬。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太适合维护亲情,比如说小侯爷。
人家亲戚会面,外人在场不好,元培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便纷纷从两侧贴墙根儿溜走。
驸马申轩见谢钰没有生气,暗自松了口气,也跟着退出来。
他是公主的驸马不假,谢钰是公主的儿子没错,论理儿,他还勉强算得上谢钰的长辈,但……
自家的公主比较过气不是吗?
一群两拨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一个是被迫跟着来的,一群是饭吃到一半被“撵”出来的,看彼此时都很尴尬。
马冰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申轩来。
他容色平平,但大约出身世家大族,气质温润十分出众,是那种很难叫人反感的样子。
已是四品大员的申轩没有半点架子,先对元培等人赔了不是,还顺便帮寿阳公主遮掩。
“对不住,公主思乡心切,听闻小侯爷在此,便忍不住先过来相认了。”
开封府众人就都拱手还礼,跟着胡诌打哈哈。
思乡心切?
不见得吧?
之前看谢钰的反应,明显跟这位小姨的关系并非多么亲近,而且寿阳公主方才进门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的是小姨来见大外甥,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砸场子的呢!
申轩侧身邀请道:“亲戚间经久未见,少不得要长久叙旧,几位不如到我的院子里坐坐,吃吃点心喝喝茶。”
元培等人哪里敢跟他深交,纷纷将脑袋甩出残影,“不了不了。”
申轩看着这一排拨浪鼓,也不恼,微微笑了下,拱手离去。
倒也潇洒。
然后申轩一走,元培和马冰他们对视一眼,便都蹑手蹑脚靠向墙根,开始光明正大地说小话。
马冰是后来的,她先问:“寿阳公主和宁德长公主关系不好吗?”
元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行啊二两,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马冰得意地甩了甩头,“这不废话么!”
看寿阳公主的年纪,她下嫁时才多大?谢钰才多大?谁难道还能跟个孩子记仇?
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当初的公主姐妹不对付了。
月色如水,星空闪烁,虫鸣唧唧,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空气中弥漫着暖融融的花香……实在是个适合嚼舌根的好时节!
元培鬼鬼祟祟向四周看了看,示意马冰凑近些,“本来不该我们说,但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若回京四处打听下,也能知道的差不多……”
但民间打听出来的经过了无数人的臆想和加工,每位传播者都根据自己的需要和理解加入许多狗血成分,真相早就扭曲到不知什么样儿。
估计两位原主听了,都认不出说的是自己,还不如元培口述。
“当年两位都是公主,但宁德长公主备受宠爱,寿阳公主却像个透明人……”元培啪一下扇在自己腮帮子上,挪开手,掌心赫然是一只肠穿肚烂满地血的大蚊子。
众人见状,纷纷离他远了一点。
元培愤怒道:“喂!”
还有没有良心了?
我冒着天大的干系给你们说皇室辛秘,你们竟然连帮我喂喂蚊子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