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富一案把大家折腾得够呛,涂爻就做主调整了轮值表,让前几日重点参与抓捕的成员休整两日,后面的同僚先顶上,故而今天大家都没事可做。
其余三人也都掰着脑袋看。
就见谢钰穿了身灰紫色的白鱼水波暗纹箭袖短袍,腰束深色锦带,额上勒着翠玉银缂丝抹额,清爽又利落,越发衬得仪表堂堂,叫看惯了他穿官袍和休闲常服的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谢钰道:“去练龙舟。”
袁媛就啊了声,“啊我知道我知道,明日城里有赛龙舟的,我父亲也要去呢,谢大人也要上场吗?”
话音刚落,众人就都齐齐往过来。
“呃,”马冰委婉地问道,“天热,这个,没想到袁大人还有如此本事。”
那老爷子多大年纪了?大热天的赛龙舟,能不能行?
袁媛捂嘴儿笑,“他只去给学生们的龙舟点睛罢了。”
“啊!”
“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开封城内外水系众多,每年端午都有官方亲自组织的比赛,非常隆重。
而诸多商家也会跟着凑趣,在官方赏赐之外给出各种金银或贵重物品作为彩头。
比赛大致分外三批,头一批的赛手主要由文官和权贵们组成,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水平可想而知,每年都有好些半路翻船、落水的。
与其说是来竞赛,倒不如说是凑热闹,显示与民同乐,做个表率。
众人平时要端着架子,难得有机会放松,他们乐得自在,百姓也看得开心,两厢得益。
第二批就是谢钰这类武官,不少人精通水性,又体力超群,其中不乏借机公报私仇的,所以……很有看头。
第三类便是民间组织的赛艇,大部分人直奔彩头而来,最为激烈。
胜者奖励颇丰不说,平民还有因此被水军将领赏识,因此跻身官身的例子,故而大家的热情一直很高涨。
马冰哦了声,看向霍平和元培,“你们不参加吗?”
两人摇头,异口同声,“我们水性不大好。”
马冰:“……”
瞧着还挺骄傲的样子!
说起游水这件事,元培就十分忿忿不平。
这玩意儿真是要看天分,他和霍平都是前几年开始学,几个夏天下来,如今霍平那副大身板已经游得有些模样,偏他跟属秤砣似的,岸上多么灵活,水里沉底就有多快,堪称开封府之耻。
“那谢大人跟谁一组?”马冰好奇道。
谢钰道:“大多是禁军中的同僚,再就是裴老前辈和他的几个手下。”
裴老爷子虽然有了些年纪,但精神头很足,几天前就嚷嚷着要拉他出去划船,说今年必须将那些对手们干趴下云云……若不是有案子绊着,只怕要直接冲到开封府拉人了。
马冰心头微动,“裴老前辈,就是马球赛那日那位老将军吗?”
谢钰点头,“马姑娘认识?”
说起来,裴戎与当年驻守凉州的武威侯雁雄是八拜之交,与他麾下许多将领也十分熟络,若马冰当真是雁门一脉……
马冰笑着摇头,“谢大人说笑了。”
看似回答,其实什么都没答。
又来了,又是这种笑。
谢钰几乎能看出所有人是否在说谎,却唯独不敢断定这个姑娘的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对自身情绪的掌控令人惊叹,简直无懈可击。
“若是无事,明日都去看龙舟吧,”谢钰道,“我会派人准备座椅。”
无论如何,他都想让马冰和裴戎近距离接触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哎呦,你们怎么都窝在这儿?”众人才要回话,却见赵夫人摇摇摆摆从外头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个提篮子的婢女。
“夫人!”
众人齐声问好,问完了,才想起来往里瞧,结果空空如也:
他们方才光顾着讨论龙舟,连那庄鹏什么时候走了都不晓得。
赵夫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眼,除了满院蔷薇花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有些疑惑地摇摇扇子,“正好你们都在,也省的我到处打发人送去,来,都进去坐下说话。”
众人便都乖乖跟进去。
赵夫人向袁媛问了袁家人好,打开竹篮,从里面取出一条五彩丝绳编成的手环,亲自给袁媛戴上,“好孩子,这一年都百毒不侵。”
袁媛笑嘻嘻收下,又露出另一边手臂,上面赫然密密麻麻挂了五六个。
赵夫人一怔,捂着扇子笑起来,“好姑娘,你这可是发达了。”
袁媛也跟着笑,“多谢夫人,前几日我家中长辈就都打发人送来了,我想着,戴谁的好,不戴谁的好呢,索性就都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