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他们都吃醉了,那周老爷就跟老爷一块儿胡乱歇在客房,说要抵足长谈。
晚间小人奉太太之命去给他们送醒酒汤,敲门也无人应,便要推门进去,结果开门就吓得魂飞魄散!老爷,老爷跟那周老爷亲嘴儿呢!”
宋推官:“……”
谢钰:“……”
马冰:“……”
哇~
猜测归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大为触动。
世间竟有如此淫乱之事!
因有了这回事,那小厮日后难免多加留心,渐渐就发现两位老爷之间着实不同,举止远比旁的姻亲来得更亲密。
说到这里,那小厮啐了口,很不屑道:“依我说,那周老爷便是个妖精托生的,在外勾三搭四,在家也不收敛些……”
马冰听得心潮澎湃,闻言往口中丢了一粒瓜子,心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只能说你们家老爷也不是什么好货。
不然他浪随他浪,哪怕浪出花来,你自岿然不动,不也就没有后面的祸事了吗?
小厮继续愤慨道:“那一段时间,周老爷住在家里,不去陪夫人说话,反倒日日和老爷在一起处谈诗论画……有时小人不小心瞥一眼,就见他们搂腰摸腚的,恨不得里子肉都贴在一处……”
宋推官等人不禁面皮抽搐,感觉十分微妙。
“那你家太太知道吗?”谢钰僵着脸问。
马冰嗖地看过去,心中充满敬佩。
真不愧是谢大人,如此紧要关头,竟还能问出这样关键的问题!
心性之坚定,着实佩服,佩服!
那小厮犹豫了下,“小人只是跟着老爷的,日常不大往后院去,不知道太太知道不知道。”
众人给他这一串“知道”“不知道”绕得头晕,捏着鼻子思索片刻才回过神来。
不行,太上头了,已经到了影响思考的地步。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家相公好男风,又与表弟勾搭在一处,陈思的愤怒可以理解,但应该还不至于要到杀人的地步吧?
宋推官定了定神,马上联想到另一种更为恐怖的可能,“那你家太太和周巡关系如何?可曾有你家老爷亲密?”
这一问不要紧,那小厮一愣,慢慢从他话里品出味儿来,嘴巴越张越大。
什么意思啊?难不成周老爷还跟太太……
不过说的也是,这一个表姐一个表弟,自古堂表亲、姑表亲,谁不想来个喜上加喜呢?
天呐!
就见那小厮双目呆滞,面上表情一时惊,一时喜,一时龇牙咧嘴,显然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宋推官一敲惊堂木,“那后来周巡为何又搬了出去?”
小厮骤然回神,“小人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太太他们姐弟俩吵了一架,然后周老爷就不大家来了。若大人想知详细的,恐怕还得问跟着太太的姐姐们。”
马冰嘶了声,一边嚼着南瓜子,一边摸下巴。
吵架?
然后周巡就走了,很有可能是他跟董平的事情被陈思撞破。
但既然如此,走就走了吧,陈思又为什么像张抱月说的那样,几次三番再请他回去?活像一个旧情未了的深闺怨妇……
再联系之前陈思的贴身丫头们的话,说这表姐弟俩一直亲昵非常,有时陈思自己出去,还会专门将伺候的人打发了。也因为这些先例,所以后面她在戏园内休息时不用人伺候,丫头们都习以为常,并没多想。
呃……
众人都陷入沉思。
不行,有点乱。
现场的气氛一度无比诡异。
谢钰不动声色吐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角落跟马冰挤在一处目瞪口呆嗑瓜子的阿德,“阿德!”
“啊!”阿德嗖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南瓜子壳,将查到的结果说了一遍,最后还不轻不重拍了一记马屁,“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呐!当真一点不错。”
宋推官听罢,仿佛得了解脱似从座位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往外走,“好,很好,子质,你点起人手去拿董平夫妇,我这就去请大人放签子,出城找血衣!”
审到现在,案件经过基本浮出水面,要尽快拿人了。
众人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争先恐后涌出审讯堂。
不行,这里面的气息太令人窒息了。
据负责坚守的衙役汇报,董平夫妇昨晚进行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可惜他在墙外,隔着太远没有听清具体内容。
但是吵完架之后不久,本该在病中的陈思竟然独自一人出了门。
衙役本想跟着看个究竟,可惜陈思没走几步,就被赶上来的董平拽回去了。
夫妻二人在争吵之后仿佛达成了某种一致,被带回开封府之后双双沉默,不管宋推官等人如何软硬兼施都不开口。
马冰觉得他们的关系非常神奇,“现在看来,夫妻两人都知道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甚至董平还有可能知道妻子杀了周巡,但现在他们竟然在相互维护?!”
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不懂这三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