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哥?”
孙期昀的样子还没做完,靠着边边往外的角落突然哂笑了声:“最讨厌别人多管闲事?”
声音偏软,若是平日里说起话来定如街边甜丝丝的棉花糖,此时却如同冷掉了的糖浆,冻结在一起,又硬又磕嘴。
众人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说话的孙期昀的网红女朋友带来的跳舞妹妹中的一个。
居然在这种他们几个男的都没胆子造反的犹如修罗场的氛围中,当众挑衅临江上流圈子里最不能招惹的人。
姜如羽将自己一丝一丝从震惊中抽离,缓缓站起来,对着还来不及撤下面上冷戾的男人笑了笑,不带一分一毫的温度:“那我应该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孙期昀这下是真火了,一巴掌拍上桌子:“敢在我地盘叫嚣,信不信我让你在临江混……”
孙期昀更多的还是惊惧,傅家这位爷要是在他地盘弄出个什么不痛快来,是真的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他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原本还站在他旁边的傅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跳舞妹妹的面前。
他高了她一个头多,这会儿垂着脑袋望着她沉默了会。
然后抬起了手——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这漂亮小妹妹要挨打了。
谁知下一秒,男人拽住了她的衣袖,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把什么珍宝给打碎。
“小羽?”他话里是掩饰不住的讶然:“你怎么在这里?”
姜如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挣开他的手,伸手将他的衣领往上一翻,露出了完整的商标。
她轻笑了声:“你不是跟我说你挺穷的么?”
傅意下意识往自己衣服商标那儿扫了眼——瞬间恍然。
“我……”
“你可别跟我说你真来做了什么包厢王子。”姜如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眼里是难掩的失望:“是不是真当认不出来,你身上这件衣服将近五位数?”
傅意哑然,唇瓣嗡动两下,愣是没说出句话来。
见他沉默,姜如羽再也没了耐心,平静地扔下句“行,我知道了。”后,拿起包掉头就走。
经过站台区,穿出大门,她脚步凌乱地向前冲。
心里那股不明不白的情绪迅速蔓延扩大,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处。
姜如羽突然想起放假前在酒店,傅意让她帮忙拿衣服时,自己看到的内裤。
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刚刚那一圈人,明显就是以傅意为首的模样。
怎么什么都想不到呢。
傅意第一次来她家做家教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穿得比土鳖还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穷佬似的。
她忽的觉得,这一年半来,自己对傅意做的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亏得她每次都想着照顾他的自尊心,想方设法帮他省钱。
就像个小丑,被人逗弄也心甘情愿。
不知疾走了多久。
姜如羽终于是脱了力,停下来靠着公交站牌的柱子蹲下,脸无力地埋进膝盖里。
酸意从心口涌上鼻头,脑袋昏沉地要命。
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涨潮般将她淹没。
姜如羽觉得自己就像条被人遛着玩的狗,被人骗的晕头转向还乐在其中。
他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瞒了她近两年。
姜如羽忍不住地想,会不会就连他说喜欢她,也是骗她的。
看着她上钩,沉醉在他营造的幻想中。
跟朋友出门时还会沾沾自喜地炫耀,这傻逼还以为我真喜欢她呢,其实我就是逗她玩的,还给当真了,以为我穷得饭都吃不起。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扼住,逐渐收紧,逼得她喘不过气后再松开,然后有许多只手用细长的针戳进去、拔/出/来,戳进去、拔/出/来。
只穿了一件背心和夹克外套的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咬着牙都抵抗不住寒意。
难受地令人窒息。
原来她这么好骗啊,随随便便就能上钩。
耳边时不时能听见路人经过的声响,接着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包纸巾。
“姑娘,别哭了哈,现在好晚了,擦干眼泪赶紧回家。”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裹着羽绒服,一脚还跨在自行车上。
“谢谢阿姨。”姜如羽抽了抽鼻子,哭得太久嗓子都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