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死?”
二人隔着窗,见不到双方神情,却听白蔓君笑道:“阿萝嘴上说得狠,实则还是会心软,幸好往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了。当时那一剑刺得太偏,以你眼力怎会看不出。何必明知故问呢?”
江逐水从阿萝身上能瞧见自己影子,因而不爱听她的事。方才白蔓君似随口一提,他心口却恍如被扎进一根刺,想不在意也难。
他沉下心,道:“你今次来又有何事?”
白蔓君道:“上回是舅舅不好,待你凶了些,”他轻笑一声,“与你道个歉。”
江逐水不为所动:“你若有事,最好快些讲。我虽拿你无法,但师父随时会来,若撞见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事不过三,我前头问过你三回,要不要同我走,”白蔓君声音虽轻,然而夜里寂静,令得字字清晰入耳,无端蛊惑人心,“这回你已知道我身份,我没别的亲人,你若来了,浮玉山是你的,飞英会是你的。何一笑放不下你,狱法也是你的,如此拿下北境便不难。到时你若有心,天下亦能收入囊中。”
这话对于任何一个稍有野心的人来说,都极具诱惑。然而江逐水自小心中只师父一人,所有喜怒都与他分不开,这番前景再美,没了何一笑,照样无甚意趣。
况且,他更在意对方那句“何一笑放不下你”,是否是他想的那般。只是一旦问了,便如送予对方把柄,若不问,也显得心虚。
江逐水无声无息抬起脚,却未落下,口中道:“师父虽厚待我,但山中嫡传不止我一个,若我随你走了,他失望下恐怕会挑周师弟继任山主。”
白蔓君似惊喜:“外甥说这话,是想同我走了?”
江逐水没有答他。
白蔓君道:“只是你又何必来套我话。你可想过,叶追少离山,她是如何拿到春宵?又为何认得我?”
江逐水心脏猛缩,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对方又道:“我原本以为你对叶追有情,服下春宵后成全你俩好事,也算做舅舅的一点心意。谁想,唉。”
他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声。
江逐水想,他既说了,必定是知道当年事的,这回万不能让他走脱。对方此前向他问过天人三册,想来不知道那门秘法,自然也不知道他修为大涨,有心算无心,能多几分成算。
白蔓君以为他心情难言,才没有出声,继续道:“何一笑当年对卧梦便有些心思,可巧你又生得和他那么相像,难怪他把持不住。你自小被养在他身边,必定是被他哄住了,这人生来薄情,不过是被色相迷了眼,并非真心待你。”
然而无论是十年前,还是今时今日,江逐水都见不得有人说师父不好,纵然何一笑当真视他为替代品,在白蔓君面前也是不会认的。
“不过是师徒而已。如今山主是我,若论威望,亦是我胜过他这个不管事的。他有无真心,与我何干?”
“好!这才是我的好外甥,”白蔓君竟拍手赞他,又道,“我方才的提议,外甥想好了吗?”
江逐水冷笑一声:“我自有我的日子过,走什么路,全随自己心意,为何要你来管?”
“当真不好好考虑?”
江逐水道:“当日你同我说母亲的事,此时想来必定瞒了些。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眼中有什么吗?”
白蔓君竟也不恼:“莫将我与何一笑混为一谈。绿华是我亲妹,自小我两个便同一人似的,我只是不舍得她吃苦。”
说得好听,但江逐水早听他说过了,并不信他。
“你说舍不得母亲吃苦,实际你引她离山,自己做了洛阳君。”
许是因为被说中心事,白蔓君有一会儿没开口,许久方道:“我——”
屋内灯烛“嘭”地灭下,一点流光破窗而出,直取他肩膀。
倞河岸上,江逐水一剑已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