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学宫下了课,二人拣了一条无人小径,并肩而行,偶尔说几句话。
江逐水说了山中近来的一些事,又问:“师弟近况如何?”
对方性情不讨人喜欢,容貌却绝不丑陋。他衣衫原是碧青的,浆洗得有些脱色,身姿挺拔如峻挺的竹,与衣裳一合,这青竹又少了点生气,有些像翡翠。但面上没点多余情绪,整个人索然无味,好似一枚死玉。
他神情淡淡:“多谢大师兄关心。一切皆好。”是不想多谈的模样。
江逐水外表极引人亲近,少有人会厌恶他,但这位师弟每次见他虽不至于表露恶感,好感也是欠奉的。
回想起来,或许与四师妹有关。记得叶追下山时,孟玄同年纪尚小,但看来孩童也是记仇的。
江逐水暗叹一声,问:“近来学宫里有没有好苗子?”
孟玄同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大师兄要收徒?”又道,“……也的确是时候了。”
依江逐水的打算,是想再等几年。但眼下他已做了山主,年纪也差不多,不怕压不住人。
“是有这打算,事前问问师父,便算定下了。”
孟玄同原本只是冷淡,此时忽然停住脚:“是得问师父。”
他口气平常,但又似有哪里不太对,江逐水听出异样:“师弟何意?”
孟玄同转过头,见他不解模样,积了多年的火气再压不住,笑容冷讽:“我说错了?山中的事总要师父做主的。”
江逐水为这话暗暗心惊,低声提醒他:“师弟逾越了。”
孟玄同反而笑了出来,笑中尽是苦涩:“大师兄与师父是一条心的,自然听不得这些。可你扪心自问,他是个做师父的样子吗?师姐当年明明喜欢大师兄,怎会自请离山!师父虽没说什么,我也能猜到,不外乎——”
“师弟!”江逐水勃然变色,“慎言!”
孟玄同一语不发往前走,步子愈来愈快。
江逐水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那么大反应,四下无人,他们师兄弟即便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妨碍。若能与师弟好好谈一谈,兴许能解开对方心结。
但他忽然想起当日邢无迹的未竟之语,分明——分明什么?
不,那些话当不得真,本就不该多想。
他赶上师弟,道:“你有些怨气也正常,但师父身体不好,本就不可能事事亲躬。”
孟玄同没说几句话,嗓子却哑了,听来尤为凄厉:“不可能事事亲躬?可为何凡是涉及大师兄的事,他总一件不落!也是,大师兄与我们不一样……”
这句话出口,二人俱是一愣,孟玄同自知失言,江逐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幸而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逐水回头一瞧,竟是心笙。他见对方跑至跟前时,仍一直在喘,显是急赶来的,心中便咯噔一声。
“发生什么了?”
心笙没说话,呈上一封信。他用了太大力,指头发白,手背青筋毕露,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动。
江逐水心中愈发沉重,小心接过后打开瞧了眼。
信中内容倒没什么特别,只是有人想见他一面,没有署名。
江逐水知此事必然不简单,问:“还有呢?”
心笙脸色难看:“那人……手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