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巨人取得沟通联系,还得靠你。”
“向日葵。”女人回答。
谷雁卉一愣,“我知道那片花地是他种给你的,但开路得从那儿过,必须要铲平,你要理解和支持委员会的工作。”见女人还是一贯地不理睬,心高气傲的她有点不悦了,他们填平那块路面的时候,巨人都没有反应,可见也是默许他们的开拓行为。
“我相信你可以理解,你是个现实的人,不会像个小姑娘似的,以为这儿所有东西都归你,别人一样都碰不得,我说得对吗?”
看她还是不吭声,谷雁卉不得不说:“好吧,我答应,我当选后,街心背后的那块地会找个名义拨给你。”
“你的随身刀现在就可以归还你,但枪不行,违禁品仓库最深的地方锁着,谁也拿不到。”
女人这才从炉子边起身,跟谷雁卉去了外面。
“这次看来我们赢定了,博物馆的事不会重演,开心了点吗?”谷雁卉吐着烟圈看向对面的楼房。
那曾经是栋写字楼,如今盘踞着多户人家,以及男候选人的支持者,谷雁卉的反对者。
“没想到我俩会在‘男人的事’上达成共识,我那套‘大熊猫理论’,里面的‘大熊猫’,其实是指我们女人,说我们圈地自萌也好,甘当奴隶也罢,想要不灭绝,没第二条路可走,只有抱紧巨人大腿。”
“那些男的,打心底看不起巨人,他们对没有亲眼见证的事物,是没有敬畏心的,也不想想,这儿连无毒的空气,都是巨人给的,他们怎么不停止呼吸呢?到头来还不是靠我们女的去抱大腿,他们才能活着。”
“男人就是祸害,博物馆混进一个男的,就搞死那么多人,这次绝对不能再让男人拿到话语权。”
这般偏激的话,自然平日是从“理性与柔情并重”的谷博士口中听不到的,可见二人私下没少“交流”。
谷雁卉转过身,倚着空地的围栏,望向更高的商场背面大楼,眼前烟雾遮罩,视线迷蒙,不知她到底看往了哪里。
“你真不应该下来,人间太苦了。”
“这不是最苦的。”
“那什么是?”
谷雁卉手中的烟被拿走,在地面掐灭,谨慎地拿纸巾包裹住,再揣进兜里。
“禁烟令是你下的,马上就要竞选了,不能这时候被人拿住把柄。”
“还好,制定规则时我留了一手,被发现也就只在训练馆加练一天而已,抽烟可以解压,我这儿还有,你试试?”谷雁卉说着就往兜里掏烟,但又停住,睇视着她,“还是算了,你也不适合抽烟。”
眼前人长着柔软温和的脸,乍然看上去挺清纯的,一双大眼在说话时目光坚毅,显得有情有义,可这都是假面目,这人比谁现实,果不其然,就听她开口——
“再不下来,这儿都得给你们瓜分完了,那我得什么?付出却没有回报,这才是最苦的,我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了。”
这话却听得谷雁卉格外顺心,勇于面对欲望,人从这里才开始变得真实。
“吕虹,你的行为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原型,叫‘嫦娥’——抛下男人追随欲望的女人。”
吕虹笑了笑,“我没得到过,怎么叫抛下?”
“他为你建了一个保护区,这还不叫得到?”
“我比较想要人。”
“那就别想了,他们突然出现,也意味着他们会突然消失,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现在所做是白费功夫,第一入侵者——第二入侵者——人类,并没达成稳定的叁边关系,这就是证明,日后情况还有得变。”
“刘同贵之前说过,他们可能不是为我们而来,他们的出现,跟半年后八爪鱼出现有关联的可能性更大,我们无法知晓这种可能性是什么而已。”
“但没办法,我们不预先遏制住内部混乱,再像之前防空洞,博物馆那样内耗,等不到水落石出那天,人就先自灭了。”
说这话时,谷雁卉脸上有深深的疲倦。
“对了,还没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去见他?”
吕虹没有回答。
谷雁卉嗤笑,“你该不会还在担心我抢他吧?”
她揽住吕虹的肩,像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见到他,我最想问他,为什么是郭钰?”
“我发小是个娇生惯养的人,本性并不坏,刘同贵说,她是当时在场最没用处的人,这就是她的死因?我大概一辈子都接受不了这个理由。”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我想不通的事,比起谁该死,我更倾向于接受,那晚当时在场的人都该死,你,我,刘同贵,我们都有几率死亡,但我们死期没到。”谷雁卉眼里闪过狡黠,“包括他。”
“我还记得你说这儿死过一个巨人,说的就是他吧?”
吕虹想了会儿,才想起当初为了应付交差,胡诌过羽衣的来历,说常去的地方有巨人陨落,满地碎片。
她打了个冷颤,表情立即慌了。
谷雁卉却安抚性地揉她肩膀,“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说,你这样不尊敬他,都没事,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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