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寒净大惊小怪,他闭关之时已是元婴后期,寒靳方才筑基初期,然而他出关之时不过大乘初期,寒靳却已经同为大乘!
寒净早就知道寒靳天赋极高,然而寒靳的成长速度仍然远超寒净想象,寒净心中高兴之余,难免失落。果然,自古天才辈出,后辈的进步总是会让前辈望尘莫及。
相比起寒净的震惊,寒靳的震惊倒是一点不少:“大乘?你这身修为是哪来的?!”
心里越是怀念,越是无法接受寒靳现在质问的语气:“寒靳,这就是你对为师说话的态度吗!”
寒靳三岁时,寒净把他抱回平波峰,一开始寒靳总是哭着要爹要娘,寒净整夜整夜地抱着他,一抱就抱了十多年,直到宗主师兄忍无可忍直接告诉寒净,十多岁的孩子早该自己睡了,寒净才恍然大悟,给寒靳收拾了一间小屋。十四岁的寒靳又是撒娇又是哭闹,寒净没有办法,只好又抱着睡了两年,然后,寒靳就突然要自己睡了。
然而一夕之间,那个哭闹个不停,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己一步的孩子突然冷冰冰地质问自己“你的修为是哪来的”,高高在上,语带嫌恶,仿佛嘲笑寒净多年的努力如今才堪堪大乘,寒净怎么能信。
“你也配做我师父?”寒靳声音冷得几乎结冰,“寒净,为了这身修为,你又造了什么孽?”
他的声音冰冷,瞳孔中却充满愤怒,高傲地看着寒净,如同看着最难以忍受的肮脏物种,笔墨勾勒的脸庞一丝喜色也无,只有冷。刚才若只是惆怅心痛,现在的寒净就是愤怒了:“寒靳,你若是觉得我不配做你这个天才的师傅,便从此一刀两断,永不相见!你自去谋你的仙途,拜你想拜的人为师,反正你我虽有师徒之名,我却从未喝过你的拜师酒!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寒净本是温润君子,道德礼数常正己心,便是被徒弟如此侮辱,到底顾念旧情,不肯刀兵相见,只能留下狠话,连身上锁链也顾不得清理,转身要走。
他不肯刀兵相见,寒靳却是不肯:“想走,也要看你走不走的掉!”
一抹雪白划过寒净双眸,寒靳已是面色森寒,持剑出手,一剑化千万,重重剑影将寒净四面八方围堵得滴水不漏。他的确是大乘期的修士,剑意一出,大乘初期的寒净也神识一凛,趋利避害的本能鼓起磅礴灵力与之抗衡。
寒净心口生疼,清瘦脸上满是失落与愤怒,一双温润双眼也沉了下去:“好好好,寒靳,我养你二十年,你还我一剑,是我教导无方,识人不清。你要战,那便战!书生,此事与你无关,你闪开!”
被突然点名的书生模样获救路人连忙向远处跑去,觉得跑得够远了,还回过头来向寒净挥舞双手,大声鼓舞:“恩人加油!”
寒靳看了那书生一眼。
书生立马补充:“寒净恩人加油!寒靳恩人,寒净恩人身负重伤,你欺负伤员,此乃不义之举!”
寒净倒是有些感动,一边以不动之姿生生靠灵力抵挡寒靳的剑气,一边随手送出一道水汽把添乱的书生托出更远:“书生,逃命去吧。”
寒靳眸中闪过诧异,剑气陡增,寒净单手结印,筑起一道水墙:“寒靳,同为大乘,你既要我性命,便使出全力来,不要小瞧了人!”
同为大乘,寒靳虽然进入大乘境的时日应当早于寒净,然而想要轻易制服寒净也有些过于托大了,寒净不得不将此视作寒靳的蔑视侮辱。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何况寒净一生颇为平顺,玉成真人只这么一个徒弟,也是当成儿子般静心养护,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收了个徒弟虽然太过粘人却也乖巧听话,同门师兄弟也相互敬爱不曾起过争执,寒靳此举竟是寒净第一次面临失去和痛心。温和的人生气起来更为令人心惊,大乘修士一怒更是震天撼地!
一旦寒净化守为攻,寒靳反倒完全不似一个大乘修士,畏手畏脚,若非寒净出手不以害他性命为目的,寒靳早已难以支撑。漫天冰凌间,寒靳的剑法反而束手束脚破漏百出,寒净到底不舍得,看寒靳露出难以应对之态,虽是心中愤怒,仍是收回攻势,冷哼一声,踏气而行,愤然离去。
寒靳似有犹豫之色,看寒净要走,连忙问:“你要去哪?”
寒净冷声道:“回霞蔚宗,你自去寻你自己的师门吧。”
寒靳:“可是师尊,霞蔚宗不在那个方向啊。”
寒净:……默默地把脚尖转了四十五度。
寒靳:“……反了。”
默默的换了反方向的寒净在逆徒面前失了面子,觉得面皮上有些发热,便用力哼了一声以振声势:“啰嗦!我难道不认得回自己宗门的路吗?!”
寒靳心里涌起一丝微小的希望,坚定摇头:“师尊才不是路痴呢,刚好我也回霞蔚宗,一起吗?”
寒净端着一副冷艳高贵的师尊架子:“……你我师徒之义已绝,你已非霞蔚宗之人,自寻去处吧。”
寒靳默默低下头:“可是我是霞蔚宗现任宗主……”
寒净:……
这徒弟不要了,真的不能要了!谁爱要谁要去,反正他是不要了!
第2章这徒弟精分了
为了不和前徒弟现任师门宗主一起回宗门,寒净默默地坐下开始扯没扯完的链子。这也不知是谁掉的链子,挺贵的呢。
寒靳背着剑站立一旁,看寒净明明痛得要命却因为自己忍着不叫的样子,脚动了动,可到底是眉头紧蹙,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