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点点头:“我等你。”
苏冥勾唇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脸,手指在那嫣红的唇上抚了抚,凑上前吻住了她。这个吻并不凶狠,只是缠绵了许久才分开。伶俜红着脸微喘着气,拿起木盒子里的小点心,笑着送到他口中喂他。
屋外寒风凛凛,屋内一片温暖宜人。
“殿下,外头太冷,您赶紧进屋去吧!”花厅外的小院内,只披着件大红毡斗篷的宋铭,站在院中的松柏树旁,遥遥看着那屋子里亲密喂食的两人,似乎对寒冷忽然不觉。叶罗儿拿了条狐裘领子系在他脖颈处,低声提醒他。
宋铭勾唇轻笑了笑,小声道:“你看那两个人,眼睛里恐怕只看得到彼此。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甚么真情实意,看到他们才知道,不是没有,不过是我没遇上罢了,若是这世上有一个人那般掏心掏肺地对我,我死也无憾了。”
叶罗儿道:“殿下身边的女眷各个都钦慕殿下,为了殿下都争风吃醋呢!”
宋铭哂笑:“她们哪个是真心实意的,还不是因为我是皇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供着。那些个绣花枕头也是时候散了。”说罢伸手搭在叶罗儿的肩膀上,“说起来,也就只有你对我最真心。”
叶罗儿道:“小的这条命是殿下救来的,这几年多亏殿下照拂,方才有了遮风避雨之地,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只要殿下需要,小的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
宋铭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转头看向他,伸手握住他那张绝丽的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时候用上你了。”
☆、84.第一更
他见叶罗儿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又伸手抚在他肩膀上:“虽然你这辈子不可能有子嗣,但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享受与女人的鱼水之欢不是问题。”
叶罗儿表情微动,颔首道:“多谢殿下。”
宋铭将披风拢了拢,笑着朝那花厅门口走去,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本来你侬我侬的两人吓了一跳,苏冥抬头微微蹙眉看向他:“有事?”
宋铭勾唇笑着走到两人之间,长指夹起一块那木盒子里的小点心,送入口中,挑挑眉道:“愉生,你可真不是不厚道,有好吃的也不唤我。”
伶俜笑道:“不过是信手做的些小吃食,哪里能入得了殿下的眼。”说着握了握苏冥的手,柔声道,“我待久了怕长安他们怀疑,往后咱们再联系。”说罢,又想起什么似地笑着道,“对了,翠浓和长安成亲了。”
苏冥愣了下,旋即又失笑摇头:“甚好甚好!”
伶俜站起来身:“我走了。”
苏冥随她起身,走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臂,将斗篷上的狐裘裹紧,倾身向前在她额头吻了吻,低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伶俜笑着点头:“我相信。”至少她知道,他会活得好好的。
目送着伶俜跟着小厮出门,苏冥才慢慢转过身,却见宋铭抱着木匣子慵懒地歪在榻上,吭哧哼哧吃得不亦乐乎。他摇摇头,走上前将食盒拿过来:“这是十一给我的,你别给我吃光了。”
宋铭一双桃花眼弯弯笑开,嗤了一声:“瞧你这小气样子,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你那小媳妇儿就那么好?”
苏冥小心翼翼将木盒盖上:“那是自然。”
宋铭笑意更深,跟唱曲儿似地哼唧:“你一个寺里长大的傻和尚,跟我一样没有娘爹又不疼的,怎的就这么早得了真心人,而我这般知情识趣的美男子,竟然到如今都没遇上个情投意合的。你说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
苏冥笑:“你整日美人环绕,还不知足?”
宋铭歪头似笑非笑看向他:“美人再多有何用?我把美人都给你,换你的十一,你干不干?”
苏冥嗤笑::“当然不干!”
宋铭笑:“可不是么?”说罢挥挥手,“我决定把美人都散了,好好修身养性,等着我的真心人出现。”
苏冥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只笑了笑,默了片刻,又问:“齐王那边你安排好了么?”
宋铭挑着眉毛点头:“他如今在京中就是个闲散王爷,我送了帖子到他府上,请他过两日来这里看看戏,我也正好和我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二哥叙叙旧。”
苏冥微微蹙眉:“虽然如今六部都掌握在宋玥手中,但齐王母妃陈贵妃在后宫还有几分地位。而且和前太子生母王皇后关系不错,这些都可以利用起来。”
宋铭思忖片刻,抬眼问:“我三哥真的是你亲兄长?”
苏冥皱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先前一直很笃定,但是这一年来仔细想了想,却不太敢确定了。不过他到底是不是奸生子都没有关系,只要李贵妃因此失宠,齐王趁此机会实力再上升一点,能与宋玥抗衡就好。”
宋铭勾唇笑开:“本来我对那个位子半点兴趣都无,不过现在想着坐上去玩一玩儿也无妨。到侍候你说我封你做个甚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亲王,如何?”
苏冥摇摇头:“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只愿那些人得到惩罚,世道安稳,百姓安居,我带着十一离开朝堂,过上平平静静的生活。”
宋铭嗤笑一声:“你也忒没志气!儿女情长地就这么重要?”
苏冥轻笑:“倒不是儿女情长,就是想要过简单点的日子。”
宋铭神色莫辨地默默打量了他一番,又勾唇笑开:“好,我答应你。”说罢,目光又轻飘飘落在他手中那红色的小木匣上。
……
如今两人都返了京,苏冥跟秦王一起暂居雅风园,那宅子虽是秦王私宅,但谁都知道先前就是个专门豢养伶人的地儿。伶俜一个女子,也不能有事无事往那儿跑,尤其是宋铭的名声实在一言难尽,她又是个寡妇,若是叫人发现,指不定会被如何戳脊梁骨。
好在她还有个跟她一样念叨着苏冥的表哥。宁璨在她拐弯抹角的指点下,摸到了秦王的地盘,让人给苏冥送了封邀请他来府上做客的信。
不过苏冥还未上门,倒是先以秦王的名义,邀请他去雅风园赴宴看戏。宁璨虽然贵为尚书公子,但如今刚刚回京,同京中世子毫无交集,他也不打算牵涉到派系之争,不过秦王素来是个闲散王爷,倒也不用担心这等事。但他设宴,定然是邀请不少世家子弟在列,倒也是个长见识的机会。
因着知道世子与秦王曾为旧识,宁璨自是带上了伶俜。
宋铭邀请的人并不多,除了二皇子齐王和即将就藩六弟的辽王,再就是两个公主和几个从前跟他斗鸡走马的公侯子弟。宁璨和伶俜算起来是这波人里身份最不显赫的两个。
三位皇子围坐一桌,其余人分坐旁边和身后。苏冥和宁璨伶俜坐在一桌,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伶俜强忍着淡定的模样,与苏冥一脸的从容倒是相得益彰。唯有宁璨一直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他倒不是激动这种场合,而是高兴与苏冥重逢,无奈又不能像私下里那样笑语言欢,甚至因为在座的都身份尊贵,他想和苏冥评论一番台子上的戏,都怕失了礼仪,生生憋了他一个多时辰。
好在那戏委实唱得不错,那戴着点翠头面,画着艳丽胭脂的伶人,唱腔婉转,身段柔美,水粉水袖一挥,端端是让人忍不住为之沉迷。
伶俜认得那伶人,正是装扮上了的叶罗儿。他不施粉黛已经雌雄莫辨,如今着戏服,画了浓妆,更是看不出半点男儿姿态,美得倾国倾城。在座的几个世家子弟,无比露出赞叹之色,两位公主也是直拍掌呼好。
齐王目光更是一直黏在叶罗儿身上,嘴角带着沉迷的笑意,直到一幕戏落下,叶罗儿退到后面的屏风,他才笑着朝旁边的宋铭道:“四弟真是有品位,恐怕宫廷教坊中最好的伶人也比不上你这位,更别提我府中那些不成气候的优伶。”
宋铭笑道:“我也不想自夸,不过我这位伶人还真是天姿国色,也算是我运气好,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