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一时好笑,将她抱在怀里,自行取了烤肉来吃。待吃过了后,秦婉早已昏昏欲睡,卫珩只笑着将她抱起来,对雍王歉意一笑:“小婿且带婉婉去歇息。”
雍王望了他一眼,神色看不出半点热络:“你去吧,我同你父亲说说话,你多陪陪婉儿就是了。”
老泰山又给自己甩脸色了。卫珩心中苦笑,只抱了秦婉往房中去。夏昭华将此举尽收眼底,少不得引了雍王到一旁:“现下连外孙都快有了,莫不是还要闹气?”
雍王脸色如常:“我何苦与他闹气?岂非不尊重?”
听他狡辩,夏昭华撇着嘴笑:“可不知方才是谁脸都黑得要滴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还记恨着卫珩将郡主娶走的事呢?后面可还有两个姑娘,殿下且将脸色练好一些,看看来日能不能将姑爷给直接吓死。”
给夏昭华一通揶揄,雍王脸上升腾起诡异的红晕来,颇有些委屈:“昭华一点也不肯向着我。”
“不是我不肯向着你,而是殿下过火了。”夏昭华挑眉笑道,“连我这个后娘都看不下去,若是先头王妃还在,保不齐心疼成什么样呢。”
听她提到雍王妃,雍王顿时不说话了。夏昭华见好就收,自行去哄了几个孩子。
那厢卫珩抱了秦婉进屋去,她本就昏昏欲睡,躺在床上哼哼了两声,小手便拽着卫珩的衣角死活不撒开。卫珩躺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乖婉婉,我就在这里陪你。”又将她小手放入被中,也合上双眼睡去。
足足睡到了申时,冬季的天本就黑得早,醒来已然漆黑一片,秦婉四下里见卫珩不在,唯独身上披着他的斗篷,斗篷已然冰冷,想来已经脱下很久了。
刚起得身来,紫苏就打了帘子进来,笑道:“大奶奶醒了?饭刚热好,大奶奶趁热吃一些。”
“卫珩去了哪里?父王他们呢?”秦婉揉了揉眼睛,紫苏忙上前给她更衣,又示意杜若去端吃食来,“大爷回京城去了,说是有要紧事,去去就回,让大奶奶不要担心。王爷也回去了,王妃和两个哥儿姐儿倒还在,卫家的老爷太太们也都在,方才二姑娘还帮王妃哄了小郡主睡觉呢。”
秦婉闻言也就放下心来了,吃了晚饭又往夏昭华那里去。远远望着京城的方向,天色都泛着火红,就像是灯火要将夜幕都给烧穿一样。
今日气氛着实不大好,似乎连风中都透着几分腥气,也不知是不是秦婉闻多了硫磺味产生了幻觉。只是行到中庭,远处没有灯笼照耀的地方显得阴鸷逼人,让秦婉颇有些毛骨悚然之感,忙催促着紫苏杜若赶紧走。
尚未等她进夏昭华的院子,庄子外面忽的响起了金铁相撞的龙吟声,秦婉顿觉不好,忙不迭要进院子,身后已然有人冲了过来,旋即听见有人大声呼喊:“保护王妃和郡主!”
这声音她认得,是卫珩身边的副将,得力且忠心。身后金铁声大作,转身看去,不少人正在搏斗,还有金属相撞出的火花,在夜色中分外逼人。秦婉就是傻也该明白今日的确有些不妥之处了。她怀着身孕,的确走不快,身后喊杀声正响,吓得紫苏杜若顾不得许多,径直将秦婉抬了起来。两人都是和秦婉年岁相仿的姑娘,平素也都是娇贵,哪里有什么大力气,憋得面红耳赤还不肯撒手,尖着嗓子叫道:“王妃、王妃救命呀!”
眼看身后又有人追来,两个小姑娘急得要命,到底没办法再加快速度了。院门骤然被打开,夏昭华,站在门口,见门前一片混乱,更有人追着秦婉,她神色一凛,手中挥出一物,“啪”的一声便缠住了追兵的脖子,硬生生将其摔在地上。她手持长鞭,冷笑着收回长鞭:“你敢欺负我女儿?!”
对方被猛的摔在地上,好半晌起不了身。夏昭华浑然不见平素里的温柔,而是有些盛气凌人,好像一头母豹子,随时都要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秦婉给紫苏杜若抬进门去,就听见秦媛迷迷糊糊的声音:“夏母妃,姐姐……”
秦婉忙上前去抱住妹妹:“媛媛乖,别说话。”
院子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又有人将摔在地上的人提了起来。为首的副将忙向夏昭华行了一礼:“臣罪该万死,惊了王妃和郡主的驾。”
“去看看卫家两位老爷院子里可有异动。”夏昭华忙吩咐道,尽管卫家是武将世家,但卫老将军上了年纪,卫三老爷也难免疏于操练。吩咐过后,又进屋去看秦婉,秦媛刚醒来,还不知什么事,被姐姐抱在怀里,见她进来,脆生生的唤道:“夏母妃……”
“郡主可有什么?”夏昭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上下看过秦婉,后者虽然受了惊吓,但好在并没有什么要紧,夏昭华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副将:“今日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庄子里怎么会有这等穷凶极恶的人闯进来?”
副将很是为难,好半晌才硬着头皮说:“将军今日进宫之时,特特让我等护在庄子外面,说晚上保不齐有流兵闯入,只怕是、只怕是皇三子逼宫造反了。连此处都有流兵闯过来,现下京中怕是一片狼藉,不知死伤多少人。”
秦婉和夏昭华皆是浑身一震。
驾崩
如今已然是三更了, 京郊一片安静, 偶尔有四散的流兵冲来, 还是被守在外面的兵士给打退了, 但庄子附近,除了温泉的硫磺味之外,好似还弥漫着一股子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