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却有些笑不出来,若真有这么简单该有多好,祁云峥将这么多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不能,似乎什么都能轻描淡写一揭而过,此番却如此谨慎,定是那梁清泽还有什么后招。
她不由自主看向兰钰。
“玉儿,你与那陆翀如何了?”她轻声问。
“差不多了。”兰钰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是时候‘原谅’他了。”
“陆翀是关键。”江眠月对着他们三人开口道,“不瞒你们说,近日我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有些事连祭酒大人都探不清楚,大多只是些猜想,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陆翀的身上,兰钰……靠你了。”
兰钰使劲点了点头。
当日,他们四人在会馔堂用了晚饭之后,一出门,便看到夕阳下,一位身形修长的男监生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手背在身后,似乎准备了什么。
江眠月看向兰钰,兰钰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只听她低声说,“快,你们装作推我过去,我要矜持一点。”
吴为听到这话,差点儿翻了个白眼,相处这么久,他太清楚兰钰什么德行了,矜持两个字,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字典。
尹楚楚较为配合,干咳两声,佯装大问道,“他又来了,你要过去吗?”
“我才不去呢。”兰钰委屈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心伤透了,什么都无法弥补。”
吴为快要吐了,心想她这是看的哪本话本的台词啊,太做作了!这也能有用,那陆翀也太天真……
他一抬头,便远远的看见那少年的眼眸似乎有些微微黯淡。
这也行?这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
戏份轮到江眠月,她之前准备寿宁节时演技提高了许多,便蹙眉拍了拍兰钰的肩膀。
“身为国子监监生,你这样并非君子所为,他已经等了你这么多日,总归是有话要说,相识一场不容易,基本的礼数还是要给的,不然你不去,岂不是跟之前的他没有什么分别?”江眠月故意说的很大声。
兰钰眼眸一亮,这话说的真不错。
“你说的对。” 她看向不远处的陆翀,“那我……”
“快去吧!”吴为轻轻推了她一把,实在是没眼看她扭扭捏捏的模样。
兰钰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他的跟前,睫毛低垂,如一个委屈的小猫咪,“你找我呀?”
“我……”陆翀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她愿意搭理自己,一时间有些激动,脖子泛红,喉结上下滑动,眼眸却死死地盯着她,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兰钰撇了撇嘴,不看他那双极漂亮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生怕自己被他的美色迷惑,轻易饶了他。
“那日我说那话,其实不是那个意思。”陆翀见她依旧生气,赶紧解释道,“我故意气你的,为了让你离我远一些,你才能安全,并非出自本心。”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姑娘,你……你是个非常好的姑娘,而我,我刀尖舔血,过的不是寻常的日子,我若真应了你,你日后恐怕会怨我。”陆翀似乎十分紧张。
兰钰完全愣住了,惊愕的看着他。
“不必害怕。”陆翀道,“我已下定了决心,绝不伤你。”
兰钰依旧怔楞,这个陆翀……怎么这么轻易便将这些事跟自己说了?
虽然目前这种效果便是她一直想要达成的,可如今这么轻易达成,兰钰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愧疚感。
若是被梁清泽知道,他还要不要命了?
心中惊愕,可兰钰却依旧维持着面上的疑惑,故意问,“你为何会伤我?除了伤我的心,你从未在其他事情上伤过我。”
“……”陆翀听到她的话,根本不知道怎么接。
他本不是将情爱挂嘴边的人,兰钰总是让他极为无措,却又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根本无力抵抗。
“最近京城会有危险,有一支百余人的精锐潜伏在暗处,供梁清泽差遣,是……边关敌军的精锐。”陆翀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她的那句话,而是选择直接暴露自己,“我会护着你的,兰钰……静安。”
兰钰看着面前略有些生涩的少年,却见到他目光笃定,赌咒发誓一般的几句话,让她心跳极快。
……
夜晚,勤耘斋。
兰钰抱着江眠月的腰,脸上带着笑意。
“他说要保护我诶。”兰钰笑得像个盛放的牡丹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甜,江眠月却头疼不已。
“你不担忧吗?”江眠月问。
“担忧什么?”兰钰反问。
“那是百余人的精锐。”江眠月蹙眉道,“你可知道,祁云峥此次离开,皇上安排了大半京城的将士们随他出城,如今京城宛如一座空城,若是精锐进城……你如何独善其身?”
“怎么会这样。”兰钰缓缓直起身子,玩闹的心思这才收敛了些,一旁的尹楚楚也停下了笔,蹙眉看着江眠月。
“我需要更多的消息,比如那些人埋伏在何处,将会在哪一日行动,准备做些什么,走哪条路线。”江眠月捉住兰钰的手,“梁清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恐怕要逼宫。”
兰钰脸色煞白。
当夜,蛐蛐儿鸣叫,江眠月披上衣裳悄悄出了门,她来到夙兴斋门前,敲了敲夙兴斋的门。
门缓缓打开,江眠月快速进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灰衣大哥,赶忙将他扶起来。
“今日你可听到了?”她问。
“听到了。”暗卫眉目沉沉,“属下已经派人去搜寻那些精锐藏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