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呆若木鸡,斐岚眉眼弯了弯,笑容浅浅,看到莫云这般模样只得无奈牵着他上了观望台。
莫云心中砰砰响,宛如有人在敲打他心中的鼓点,就这样,斐岚牵着他走了一段路,而他的手心没多大一会儿便生出了汗渍。
斐岚瞥见莫云好似要逃脱一般,就这样紧攥着他,不松手。
斐落也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大胆,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趁着训练营还没有乱了阵脚斐落也紧跟其后上了观望台,免得他们在上面过于显眼。
莫云等人刚刚在上面站住脚,下面就有人在叫嚣着道让莫云交出被克扣的军饷,这样的话有一个人出声后续就会有更多的人呼吁,莫云倒是不慌,清者自清,他们找不出来证据,何以判罪于他,还是说他这个将军当的有些太不称职了?所以导致他们这样为所欲为?
莫云收起面对斐岚时的轻松自在,转眼变化出另一番冰冷模样,这倒是与卫倾时初见他时那般,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
莫云看着下面的吵杂和喧嚣,许是他的眼神儿太过凌厉,那些人慢慢收敛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个嘹亮声音对着观望台喊道:“莫云,你快把军饷交出来!凭什么克扣我们的军饷。”
莫云转动眼眸,看清楚那人,浓眉大眼,倒是在这些人里面极为显眼,被他质问到的莫云凉凉看了过去:“那你又凭什么说我克扣你们的军饷,证据何在?”
他一开口下面的人就开始憋不住了:“还说没克扣,莫云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看看这些月在你的管理下,军营里死伤多少,说什么怪病,估计就是你说的手段而已,哼!怕是地府都收不下鬼魂了吧!”
“没错,莫云你可有良心?唐将军是信任你才把这个位置交托与你,你这等做法,可是让我们都寒了心肠。”
“我们要公道!莫云滚下去!”
“滚下去!滚下去!”
莫云站在观望台上俯看这些人,倒是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拜托斐岚研制解药的行为十分可笑,现在他看到了,这些人根本不值得自己那样做,他即使是有再多的耐心和雄心壮志,然而只要是寄托在这群人身上,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
他们都说军饷这些日子越来越少,这倒是不假,因为当初好些军饷都用在打造内城上了,下半年的军饷朝廷还没有运来,军中吃惊,只要有脑子想一想,他莫云克扣军饷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他们倒好,只认准对自己有利可图之事,完完全全把黑锅甩给他。
莫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最开始挑头的那个人,在心中印下了迹象:“你们均说我有错,说军中染病是我特意做的手脚,那你们可有去调查过,我可真没看到过在军营中除了被斐大夫遣派查明病因的卫倾外,还有别人认真过这件事情。”
莫云的反驳又开始使下面那些人躁动不安起来,但是即使莫云亲自开口解释他们也有人不买账,依旧一意孤行认定是莫云的错。
“你别狡辩,斐大夫与你关系好,说不定就是你故意诱导他这样做的,说罢了这些都是你的托词,是你在企图狡辩的一个说法罢了。”
斐落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人要把脏水往斐岚身上泼,哪里还忍得住,其实斐落看似温润如玉的性格,骨子里却是野马一般,最受不得别人的挑衅。
然而他也是最会装模作样,最会假正经,也就是这番模样儿,通常唬人最合适不过,斐落挥手挡去莫云,自己移到他们前面,向来温和的脸上透着些许凉气,且见他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在质疑我们斐家医门?斐岚大夫可不是你们军中可以请的到的,只不过是听闻这里有疑难杂症横行,前来治疗而已,怎么落到你门口中倒是成了帮凶一类?”
“还有那卫倾,卫倾可是被你们带回的人,怎么现在倒是把所以的事情都安放在了莫将军身上,在莫将军与卫倾见面之前,他们不可能认识,你们难道忽略了这一点,再者说,卫倾是斐岚收下的人,关乎莫将军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可是一点也说不通,”
他盯着那人,有些薄怒之色在那脸庞上初现倪端,说话那人被斐落的一语击退,斐家医门在五国之中均有名气,这种传世家族哪里是一般人惹得起,那说话之人见斐落出面,只得默默不语,在队伍里隐去了身形。
斐落撇了一眼莫云,眼中傲然之色瞧看的莫云很不舒服,却也知道斐落是在帮助自己,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莫云突然好奇起来斐岚到底承诺了斐落什么,让斐落足以放下偏见,在小镇的那段时间里对自己和颜悦色,莫云悄悄看了看神色不变,在观望台上处之泰然的斐岚,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私下找个时间问问他这个问题。
“所以说,斐大夫帮助我作假是不可能的,军中确实有怪病蔓延,而且斐家大夫现在已经有了克制办法,只有再给他们点时间,说不定便可以开放内城大门,不用惧怕怪病传染。”
莫云接着斐落的话柄说道,这确实是真的,他没必要在这种大问题上说谎,其实他也是前段时间找到了病源,而后才想到利用卫倾揭开一个真相。
“而且,你们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卫倾发现了什么?”
莫云又看了一眼那挑起矛头之人,发现那面容居然有点面熟之感,殊不知,那人也在暗中观察莫云,他瞧见莫云的视线向他看来,私下捏了捏出汗的手掌心,开口道:“发现了什么?听说他早上出去了,现在他不在,他发现了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有本事你倒是把人找来,让他亲自给我们讲讲!”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像是认准了莫云是在自导自演,依旧把矛头直指莫云。
莫云听出来了他的激将法,冷笑出声:“她现在,确实不在军营,然而若是你们确实不信任我,等她回来再对账即可,现在,诸位还是听听她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那人神色略显慌乱,没想到莫云完全不入套,局势渐渐的有点不受控制了,唐将军的计策恐怕是要失败了。
莫云看着那人的脸,忽然的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绚丽夺目,莫云看着那人神色一顿,连忙拉扯了下站在他身侧的斐落,斐落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要作甚。
莫云一个眼神儿意识他看下面,估计斐落是明白的,他直觉这人会逃跑,想要斐落帮助他逮住这个人,虽说斐岚飞檐之术最好,但是这种劳累之事,他可舍不得让斐岚去,斐落才是最佳人选,办事可靠还有效率。
斐落瞅见那队伍里想要退出去的人,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他冷哼了一声,没好气指了指斐岚莫云,斐岚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莫云倒是有些讨好的笑了笑,斐落却不稀罕,扭了个头,不再去理会这俩人。
莫云安了心思,开口讲述之前编排好的话:“你们一直以为这场怪病是突然传染起来,实则不然,这是有人在特意预谋而起的灾难,可能我说的的话你们不会相信,然而这是事实。”
下面鸦雀无声,有个声音突兀而起:“你怎么知道?我看就是你吧!你啰嗦了这么多,到底是想把这个责任推给谁?”
莫云没看到是谁在说话,也没有去在意,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那个名字,感觉他们会更加离谱的认为他才是那个施加者,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这些人一定会这人认为,虽然莫云不想去承认这个心痛的事实,可是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号召力。
莫云一直没放开斐岚的手,斐岚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扶住他的肩膀,无形中给予他力量,莫云挺起背脊,感受到斐岚的支持,接着又道::“不是我想推给谁,是唐丰羽本来就是这样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调查出来事实,难道我还没有说出事实的权利吗?”
“莫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唐将军,要知道,你现在的低位,可是他给的,你可是唐家养出来的狗,现在有能力了居然敢咬主人!”
“就是,你现在可是给脸不要脸,你吃的饭还是唐家给的,难道你想叛主?”
果然不出所料,莫云心如死灰没有低头就已经听得见观望台下讨伐声片片,这种时候不用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下面的那些人就已经怒不可遏叫骂起来。
没办法,这是不可避免的现象,莫云早已料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这种时候,不管他说些什么,下面的那些人一定都不会听进去,只会认为,他,莫云,是一个忘恩负义,以恩抱怨的小人而已。
可是这是实话实说,莫云一直有这种想法,本来是想要等到斐岚为他们治好病的情况下告诉他们,可是没想到提前了那么早,还正好赶巧在卫倾不在的状态下,这样莫云把事情讲出来,终归少了些说服力。
莫云垂眸不去看下面,他觉得自己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会让自己难受而已,反正也没有人会理解他,他何必自欺欺人。
不曾想斐岚在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莫云骤然间睁开眼睛,心中彷徨不安起来,然而斐岚的动作永远都会出乎他的意外,莫云又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他感觉到耳畔的嘈杂声离他越来越远。
斐岚在一旁,觉得莫云会难受,又见他低着头不去看下面,连忙松开手想要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下面那些话,省得莫云听到心中会不舒服。
莫云用耳朵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对他说道:“斐岚,你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斐岚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发现莫云是闭着眼睛的,又开口道:“好,想听。”
莫云想了想,开口道:“我五岁的时候从家里逃出来了,因为父亲总是嫌我在家太碍事,母亲还偏偏护着我,父亲见到每次都不高兴,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以为父亲是厌恶我,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父亲太爱母亲,不想要多一个人出来分割母亲的情感”
“然而那时我还不懂,只当父亲是真正的厌恶我,有一次我随父亲出门的时候,父亲把一个人我丢大街上了,那街道是我熟悉的,可是我当时特别生气,就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不想回家,结局你应该猜到了,我不知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好歹能见到活人。”
莫云依旧闭着眼睛,斐岚把他的脑袋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略过远处,看到斐落拦截一人,下面还是人声鼎沸,斐岚说道:“唐家何为?”
莫云放宽心思依靠在他身上,显出懒洋洋的状态,可是这样没有支撑的话很快就会累,莫云在此偷的半日闲,哪里还想自己劳累,随即抬手拉下斐岚一臂,把其放在自己腰间,斐岚会意,搂紧他的精壮细腰,莫云得了回应,更加放肆不只是想要靠着他的肩头,反正他们在高处,不怕有人瞧见,所以莫云移了移脑袋停靠在斐岚心口处,他听着斐岚那咚咚咚地心跳声才觉得安心。
“我被卖入之前的那个小镇上,那家人待我不错,是个已卖艺为生的小两口,那家有个孩子常年恶疾缠身,行动不方便,本来是想买我陪他孩子作乐,不想生意常年不温不火,到最后连保证一日三餐都不行,我在那里生活了两年,见惯了人生百态,知道他们背地里不似普通人家,我的一身功夫大多传至于他们,可是这两人脾气倔如牛,不肯拉下来脸面去求别人,又不动武,到最后硬生生被人家占去了街摊地盘,我那时候气不过,就去用手段偷银子给他们,那时候小镇还不如现在布满各地商旅,能偷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