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昕贵妃他倒是没有太过于留意,苏瑜眯起眼,脑中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个清秀面容,她永远好像都是一副不讨喜的样子,他记忆中仅有的几个关于昕贵妃的画面,她也都是淡淡的神色,说不上她那种是什么表情,有些冷傲,主要是这个女人并不像其人那样热爱于讨好皇帝这件事情,而且比之她儿子苏流安,对比苏瑜而言,反倒是更喜欢这个昕贵妃的为人。
苏瑜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去宫中多久了?”
总管公公道:“我当时特意问了一下守门侍卫,正是诸位大臣上早朝的时间”
早朝时间?这很难不苏瑜去联想早朝上发生的那件事情,难道龙家私下里与苏汶有交集?
苏瑜道:“别说了,你快点去寝殿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即可,你不用管剩下的事情。”
一语闭,苏瑜即可转身离开,步伐的匆匆忙忙中透露着焦急。
如果苏汶真得龙家助力,他也要马上行动,前几日他去找过穆子楚,当日两人不欢而散,看样子穆子楚应该不会助他,而且龙家小子与他关系匪浅,两人肯定同仇敌忾会联手一起对付他。
这样一想苏瑜不免有些心凉,他怎感觉这世道要与自己作对一般,刚刚除去一个苏流安,甚至还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夜子归手下的红绡也折了几名。
苏瑜心中清楚,那日不见卫倾出现在国师府中,估计应该也是落得尸首流落他乡的下场,还有失踪的国师大人,夜子归做事情不处理利索,连带着他也多得罪了几个冤家,想到这些,苏瑜心中更加着急,回到府中换了身衣服便要出去。
同一时间,龙夫人已经入了宫,被宫人带领到昕贵妃所在的昭阳宫中,跟着龙夫人的伊人馆姑娘们,悄悄借着宫中走道曲折的地理优势潜入别处,带着希翼去寻找国师大人。
到了地方,领路宫女直觉奇怪,一回头感觉来的人数不对劲,不过这些达官贵人又怎会容得她一个小小宫女随便揣度,她按下心中疑虑,偷偷瞥了一眼眼前这位看似随和的贵夫人,进入眼眸中的贵夫人面容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宫女这才扶了扶身退下了。
溜走的两个伊人馆姑娘随便在路边截了两个小公公,匆忙换上装扮两人就开始暗中寻找,然而皇宫如此之大,人口众多,所求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而且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其中一圆脸姑娘说道:“素来听闻皇上与国师大人年轻时便为好友,你说国师大人会不会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选择去找皇上了”
此话不无道理,在最危急最危险的情况下,当然要选择一个自己信任,又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她们皆为国师大人收养的孩子,多少了解一点他的过往,圆脸姑娘此话一说,便觉得有可能,当即决定先去皇帝所在的寝宫走一遭。
不过来之前也做了准备和调查,知道宫中此刻危机四伏,不容易潜入,两个姑娘商量讨一番,想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套入六皇子的名号,入皇帝寝宫。
此方法有一定的危险,经不住揣摩,可是这种时候并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就算是两个姑娘想要做个御膳房的人,也不存在,早膳时间已过,看来也只能如此,孤注一掷拼一把。
两个姑娘去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她们到了地方,才看一眼便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徘徊在寝宫外,那里有把门侍卫,看来六皇子把皇帝看管得十分严密,生人勿近的模样。
徘徊之时,她们看到了一个满面胭脂水粉的公公直接进入寝宫,那些侍卫连出手阻拦都没有,可是不一会那个人又出来,对着守在寝宫外面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在这两个姑娘诧异的眼神中,那些侍卫被遣散了。
可是即使那些守门侍卫不在寝宫前,两个姑娘也心惊胆战的不敢进去,过了半响,见那些人还没有回来,圆脸姑娘终于是忍不住,拉着另一个小心翼翼的步入了皇帝寝宫之中。
寝宫很大,有穿珠帘把寝宫一分为二,寝宫外殿无一人在,静悄悄的可怕,只有两人脚步的声音,两个姑娘紧握对方双手,寻思着外面没人之后,便踱步入内殿。
然而事实却是,她们两人还没有接近那穿珠帘,内殿之中,便出现了争吵之音。
把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在寝宫外殿找了个落地双耳青瓷瓶做掩体。
圆脸姑娘倚在青瓷瓶上瑟瑟发抖,以为之前那个公公发现了他们。
“李总管,你还真是狠心,你现在毒害的可是一个最信任你的人!”
不曾想,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会出现在这里。
圆脸姑娘怔了怔,悄悄扒开眼睛,看见那穿珠帘中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儿躺在地上。
接着内殿之中想起对话:“杂家能怎么办,杂家只是个奴才,人要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也不想一步入深渊,咳咳咳,杂家也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所以你凭什么可以怪杂家做墙头草!”
李总管匍匐在地上,张嘴之时,猛然咳出一口血水来,但是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认为自己没有错。
“你怎么能如此可恶至极
!”
要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是要泯灭一个人的生命。
“那又怎么样,杂家做都做完了,杂家和他相互照应了一辈子,咳咳咳,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还是杂家亲自送他归西,想想也高兴,杂家居然还能和一代皇帝一起死。”
“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心口被这两字压的沉甸甸的。
李总管一双眸子浑浊的厉害,即使这样同样是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也要盯着那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身影,开口对半路阻拦他好事儿的那人道:“疯子又如何,那个人不是到死都在相信杂家说的话?”
“就是因为信任你,所以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对待他,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你们可是从小到大相依相靠活到老的主仆,他甚至愿意把生命交托与你,你居然到死都在欺骗他,还真是——罪无可恕!”
屋内发出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圆脸姑娘捂住耳朵,紧紧缩成一团。
“残忍?你懂得什么叫做残忍吗?你也只不过是个弱冠之年的人,在我面前,你还是个小娃娃”
“娃娃又如何,你真是罔顾圣上对你的期望!”
“我不要什么期望,我要的是什么他都明白,他凭什么要装聋作哑,你说我残忍,你可知道,他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
李总管的心扉好像被那两个字的棱角扎破了,他挣扎着起来,控诉那躺在明黄色帐中人,李总管想着,其实他是恨这人的,明明心中一清二楚,偏偏要作起糊涂。
“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学那些女人搽弄胭脂水粉,你看看,为什么,为什么,我每天见到镜子里的我自己,我都觉得恶心,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不放我离开呢?”
李总管潸然泪下,洗下了那一层层厚厚的胭脂粉,表露出里面原有的苍白肤色那肌肤松松垮垮,不尽人意,老态尽显。
屋内与他对话那人莫不作语,淡然的神色看着疯癫异常的李总管,他刚刚愤怒间已经打断这人筋脉,若不及时治疗,李总管这么大的岁数,看来结局已定。
“李总管你知道吗,圣上对我们提及旧事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悔遇见李楠竹,和他能共处一世,他荣幸之至,所以他在你提及记录朝会之时,才没有犹豫的交权与你,可你呢,早与那六皇子勾搭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恶心。”
李总管神色激动眼睛里迸溅出泪水,像是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一般,他开口道:“他不悔有什么用?我后悔,我悔我此生遇见他,我恨他,”
“他还说最幸运的便是此生能遇见你”
“那又如何,不过是虚情假意,谁会需要”
李总管撇开头,像是泄了气,闹够了,耍够了,他的气息也衰弱下去了。
“李总管,愿你们来生缘不灭”
李总管此刻萎靡不振,气息奄奄,只余眼珠子动了动,不一会儿,连眼帘也合上了。
圆脸姑娘听到此处,忍不住心花怒放,知道那人应该没有大危险,便冲出那掩藏自己的落地双耳青瓷瓶。
“小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屋内与李总管对话的正是在危难关头救出国师大人的小一。
小一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见到圆脸姑娘明显怔了怔,这时候另一个姑娘也现了身影。
“般若?罗菱?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皇宫?”
圆脸姑娘般若本来想要缠在小一手臂上的柔荑收了回来,有些蔫蔫的垂下头,可是她又想多看看小一哥哥,不免又抬头闷闷不乐的道:“国师大人生死未知,鑫姐姐让我们找遍了整个大京都也找不着,龙家小子说皇宫里说不定会有线索,新来的馆主穆公子,便让鑫姐姐遣派我们跟随龙夫人来了皇宫”
“不过皇宫那么大,谁又会知道国师大人在哪里?”
小一神色古怪的看着般若,般若不明所以,被盯的头皮发麻:“小一哥哥?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