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一叹,他自己又何其不想,辛辛苦苦为秦国谋划二十年的努力,都因为辰凌的出现,重创了秦国锐气,使多年的心血成了泡影,张仪是纵横家,功绩就在于连横之策,瓦解各国同盟,纷纷畏秦而事秦,一步步战略得当,掠夺了河东魏地。
可偏偏辰凌出现,改变了河东战局,使得公孙衍趁着河东大捷的喜讯,奔走各国,重新建立合纵同盟,死灰复燃,五国盟军打败秦军,入驻函谷关,这一切,都与辰凌脱不了干系,正因如此,让张仪郁郁寡欢,在院内吐血病重。
他无可奈何摇头叹道:“过犹不及,目前辰凌声威正盛,大王器重,很难搬倒,太子切记,不可逼他甚急,目前他虽与你为敌,只因你压迫他太紧,为了生存,他才站在魏公子一边,太子你要多拉拢他,即使不能真正使其屈服,也能麻痹他,减少他的敌意,这样对太子大事才有益处”
魏太子有些不甘,但仍点头应承下来,毕竟他也没有办法对辰凌动手,相反,还有些忌惮。
张仪这时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两个长衫策士打扮的中年人,他指着其中一人介绍道:“这是冯喜,那个是雍沮,都是跟随我一起谋划过六国大事的亲随,二十年来不曾离身,今晚引介给太子,日后不论出谋划策,布局设坑,还是运筹帷幄,治理内政,这二人都是绝佳人选,丝毫不会弱于当代稷下名士。”
“拜见太子”两个中年男子,十分沉稳,脸色平静,都是智囊人物。
魏太子点点头,目光打量着两位士子,曾在几次场合见到张仪带过两人在身边,对二人的沉稳很是敬佩,从此就是他的谋士了,让魏太子心情激动,笑道:“善,日后尔等就是本太子的客卿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绝不亏待。”
“谢太子”二人拱手一礼,然后退出门外。
魏太子见二人退出后,继续问道“太傅,你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需要本太子为你去办。”
张仪充满感慨道:“我已无牵挂,平生曾站在辉煌之巅,到最后卒于故国魏地,有始有终,狐死首丘,张仪卒后,请太子把我一家老小,妻儿子弟,送回安邑张家村,衣服无忧,自食其力,不必看在我面安排爵位了。”
魏太子默然记下,又问道:“太傅觉得我日后能登基为王吗”
张仪笑了笑,轻叹道:“你身为太子,名正言顺,只要不犯大错,王不会轻易废嫡立幼的,十年后,你若为王,小心秦、齐、楚、赵四国,犹如四方夹住魏国,失去统一天下的地利形势,任何时期,一定要联合三晋为一体,这样才会保住魏国,否则赵、韩、魏任何一国衰弱,都有被吃掉的危险,日后小心秦国白起,赵国的赵奢,燕国的苏秦,齐国的孟尝君,都会对魏造成危险。”
魏太子颌首受教,记住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张仪整个人苍老不少,说完这些话,已经抽走全身力气,气息微弱道:“太子,老臣的话已经都说完了,太子请回吧。”
“那太傅多保重了”魏太子起身告辞,出了府邸。
张仪躺在,气若游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此计一出,他相信公孙衍也命不久矣了,临终前,他也要拉上老对手一同离开,否则黄泉路上多悲聊寂寞,戎马一生,纵横捭阖,辉煌功绩,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思绪,忽然穿梭时空,回到了年轻时候,在鬼谷宗学艺,那个时光,令人回忆感伤,人生都有这一步,走入老迈、终结的日子,回首一生,辉煌过,峥嵘岁月,此生无憾
“鬼谷恩师,张仪没有给您丢人吧只是可惜,我不能见到小师妹澹台清儿出山后的无上风采了,她真的是鬼谷宗学术集大成者吗一人就能盖过孙膑、庞涓、张仪、苏秦之名”张仪心中长叹,充满狐疑,但倦意来袭,轻轻阖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