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担忧不已,劝说道:“陈老,你要保重身体,秋娘的女儿还指望你帮忙照拂。”
陈如深喝了一口茶,这才缓过起来,浑浊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他看着大长公主,道:“殿下,这消息你是从何得来的?”
罗秋一走十八年,渺无音讯,陈如深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尸骨他心里便还是存着希望,愿她在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偏僻之地过着富足的生活。
今日大长公主突然带来这个噩耗,陈如深心如刀绞,他有三子,罗秋是唯一的一个女儿,性格最像他年轻的时候,虽然和他有些不亲近,但毕竟是他的血脉,深得他的喜爱。
大长公主来找穆程就是要说梅争寒的事,这会儿陈如深问起来她并没有隐瞒,如实道:“我在王城遇见了争寒,就是我和穆程的那个孩子。秋娘的消息是我从他口中问出来的,至于秋娘的那个孩子我没有遇见,听争寒说她一早就来寒山寺了。那孩子是个姑娘,继承了父亲的医术,说起来你们也不陌生,就是帮新城主梁简平复红叶城瘟疫之人。”
陈如深和穆程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红叶城的瘟疫他们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那个解了红叶城困境的姑娘就是秋娘的孩子。不仅如此,大长公主还提到了梅争寒,那个被秋娘他们带走的孩子。穆程和陈如深面面相觑,都看出眼中的震惊之色。
一旁的穆昔也是一愣,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可是没想到对方就是梅争寒,难怪大长公主的态度如此古怪。
穆程最先冷静下来,他把大长公主的话仔细的回想一遍,正色道:“梁简说过红叶城的困局是他的弟弟妹妹从旁协助才解开的,难道他指的就是争寒兄妹?他们怎么会和梁简走到一起,秋娘过世那蒋仁难道也……”
穆程的话还未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道:“蒋仁的事情还要复杂一点,也正是因为他的死,争寒他们才结识梁简,随他一起去了红叶城。另外秋娘和蒋仁都没有用原本的姓名,秋娘易名陈秋,他易名江义,给孩子取的名字叫江盛雪,争寒则以梅为姓。他们收争寒为徒,并未冠以父母之称。”
大长公主说着看向陈如深,罗秋和陈家的关系其实有些与众不同,她虽然是陈如深的亲女儿,却是随母姓。没想到她和蒋仁隐姓埋名后会冠以陈家的姓氏。陈如深闻言悲恸不止,老泪纵横。
大长公主心里也难受的很,要不是因为穆家,陈如深也不会早早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穆程一面宽慰陈如深,一面也忍不住沉寂在悲痛之中。他和江义有八拜之情,一向视他为兄。当年事发突然,江义和罗秋当机立断才让他们免去一场灾难。如今听闻二人噩耗,即便是他也是泪洒当场,更别说是陈如深。
“蒋兄当年走的时候就说要去红叶城,他对擅长诡秘蛊术的闽国很感兴趣,扎根在边境的乡野之中。他临走时说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阴阳相隔,我们欠他们夫妻二人太多。”
穆程红了眼眶,诀别的画面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可实际上故人已逝,徒留余音。
穆昔是小辈,对父母说的事并不是那么清楚,却也难忍屋子里悲伤的气氛,心里不是滋味。她还记得在街上初见梅争寒的画面,英俊爽朗的少年笑容和煦温暖,剑眉星眸深邃迷|人,态度不卑不亢,身上隐约有几分穆程的影子。
那便是她的亲弟弟啊,相见不能相认,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没有办法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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