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的人,舒语的眼泪,像缺了堤坝的河口,汹涌流出。
她颤抖着腿,慢慢往前走……
到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脑子浑浊得像一瘫浆糊。
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躺在了这里。
那可是她的儿子啊!
走到床前,舒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摸向景华那张安静,却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哽咽出声,眼泪猛流……
听着景老太的痛哭声,听着身边人低低的嘤咽,谷佳佳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挪到前面来。
看着床上的人时,她挥泪如雨,涕泪滂沱……
心痛吗?
她形容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她的天塌了,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了。
她哭成了泪人。
唐槐知道她的痛苦,上前来,抱住瑟瑟发抖的她。
来这里的没有一个人不悲伤不难过的。
他们眼泪,刷刷的流。
最难过的最悲痛的,就是舒语和谷佳佳了。
一个是生景华的女人,一个是深爱景华的女人……
孩子在妈妈的心中,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他却走了,舒服抓着景华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谷佳佳哭得差点要晕倒在唐槐怀里……
天全黑了。
烈士的家属,还是不肯走。
英雄馆,哭声连连。
连老天爷都伤心的落下了眼泪,这一晚,细雨下了一夜。
景老太他们哭累了,在景军泰极力要求下,他们到英雄馆的家属休息间休息了。
出去一趟的谷佳佳再次回到烈士房时,她双手捧着一套,干净的,整齐的,彰显着景华军级的军装。
军装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除了脸上覆盖着浓浓的悲伤,她面容算是平静的。
她走到床前,把军装放在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她在床前跪下,握着景华的手,目光锁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丝浅浅的笑,声音沙哑无比:“你一生忠国,我替你感到自豪,光荣。你这身白衣服,好难看,我帮你换上,你最喜欢的军装。”
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刚毅又带着线条柔和的脸庞,然后摸向他脖子处的伤口——
景煊等人是在爆炸废墟中找到景华等人的。
他们带着炸药冲进敌军的总窝,炸了他们的窝,把他们的人,一锅炸死。但他们几个战士,也丢了性命……
如果没有他们勇敢,不怕死的冲上前锋,也不可能这么快毁灭敌军,这么快胜利回来。
战士,有着不死的精神,但却没有一躯不死的肉身……
景华是被利器划破大动脉身亡的。
谷佳佳摸着他这道伤口,哽咽道:“当时很痛吧?现在呢?我这样摸着,感觉到痛吗?”
“……”
“明天开始,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相见了?”
“……”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这么狠心?我说过,我等你回来的,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回来?你明知道我接受不了……”
“……”
“你说你爱我,就不应该这样回来见我……”
谷佳佳再次挥泪如雨,悲痛不堪,哭道:“你到底,爱的还是灿娟姐,你舍不得她一个人,就去陪她了。可是我呢?你怎么对我如此残忍?”
谷佳佳哭得视线都模糊了,她的手,回到景华冰冷僵硬的脸上,她抚摸着,哭着:“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到底爱不爱我?”
“……”
“景华,我只要你一句话,你醒过来,跟我说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
“你这个混蛋!”
哭到最伤心处,谷佳佳差点要晕过去。
她强装着,硬撑着……
她把景华扶起来,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听说,一定要穿得整整齐齐走,不然在黄泉路,会被欺负的。下面的人啊,也喜欢欺负新人……”
帮景华换好衣服后,谷佳佳用化妆品把景华脖子上的伤口上了妆,看去淡淡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这里有一条伤口。
她一边给伤口上妆一边说:“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对你有种特殊的感觉……景华,你还记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吗?”
谷佳佳哭着笑:“在茅厕,二愣傻子想欺负唐槐,幸好你及时出现……”
她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但他一句都没有回她。
第二天,葬礼开始——
葬礼十分隆重!
前面是精英部队的军人,整齐排着,军事化步伐。
他们身后,是一辆又一辆军车,每辆军车上面,放着一幅棺木——
凡是来英雄馆给他们送行的,在军车出现在自已的视线时,大家都默哀了,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