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垩氏至死也不明白,她今天只不过是想过来见见两位贵人,为什么会死?
她早就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在鄂州连天镇之时,那个被她绑着扔到了树林中的同族小姑娘。那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根本就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影子。后来的顾垩氏被人救了,成了猎户之妻之后,能平静生活,当然也多亏她这么大的忘性。
在她想来,被绑着扔到林子中的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早就入了野兽的肚腹,怎么可能还活着?竟然人死了,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记得了。
终于看到了云垩氏的眼睛已失了生机,云庭扭了脚的腿走动起来似乎也快了一些。他低着头走了十几步,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云垩氏的状况,他连忙着急向跟着的护院吩咐道:“……啊,那是母亲与姚姨娘?……她们怎么啦?你们还不快去拉开她们?……哎,真是不成体统。”
众小厮应声而去。
不管姚姨娘的激烈反抗,小厮们还是拉开了她的手。云庭则来到了似乎被定住了的白皇后和刘贵妃面前,扑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请罪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今天惊了两位娘娘,实在是微臣的罪过。俯中还有两位大夫,微臣马上派人叫他们过来为两位娘娘请个平安脉,开些压惊的汤药……”
听到他说话,白皇后终于回了一点神志,忙转身一叠声地吩咐,“快起驾。回宫。回宫。”
刘贵妃稍稍镇定点,对着还在请罪的云庭道:“大人何罪之有。快快起身……此事本就与你无们。……无需叫大夫了。本宫马上回宫。”
身后的宫女待卫立时抬来的软轿,刘贵妃几乎是爬着进去的。她腿抖心颤得厉害,只恨自己没长出翅膀,能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一片怨灵遍地的地方。趁着这些非人类生物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快快离开。这是两位娘娘心中共同的想法。
“快走,快走。”白皇后与刘贵妃鲜有心思一致的急急吩咐着。
白皇后和刘贵妃回到皇宫后就双双大病了一场。两人共同将孙神医恨了个咬牙切齿。
第二天,各大京城的酒肆,茶楼就开始有流言传出。
传说,那最好的白玉生肌膏用了会招来恶鬼。
传说,那紫河车的汤品根本就不能美容,而是会使人发疯,发狂。
什么?有人不信?不信的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知道吗?云府的当家太太都让那东西上附着的恶鬼害死了。这位太太还是常年礼佛,有佛祖保佑的人。连佛祖也镇不住的恶鬼,你们说有多厉害。
此流言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着京城处的各州扩散开来。扩散得最快的是东城、泽州、崎州、陈州几处。
赵二斗这一阵子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但要派人来在酒肆中放出流言,还要将这些半真半假的事编成跌拓起伏的幻情故事。幸亏那个断了手,又被虎哥接上了的孙秀才在编故事方面真是人才。那故事编得就算是他这个当事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一时风声四起,流言满天飞。
而那些功不应求的,销量甚广,价值千金的白玉生肌膏,更是被人传成了人见人怕的瘟疫般让人恐惧了。那里面可是附有恶婴怨灵的东西,能不让人畏惧吗?
而大齐的各大世族、豪族的后院里,也不知多了多少生病的闺阁千金、当家夫人,得宠的侍妾等等。原本让让白家赚得盆满钵满的白玉生肌膏,成了白家人的原罪。此事甚至连累到了白家的其它生意。
各大州的世族,豪族开始连手抵制白家的其它生意。白家家主白碧箫对此次突然而来的倒白风暴有些莫名其妙。
他果断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着手侦察此事。可是查来查去,越发觉事整个事情的发展什分的诡异。
这半年以来,他们白家可谓是流年不利,坏消息不断。
先是他最小的女儿被一股不和从哪里跑出来的流民踩死了,然后是他的嫡长孙白济莫名其妙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又是白家经营了几代的白玉生肌膏被传有怨婴附魂。
刚开始白家的一些生意人还试图扭转这些瑶言,白家有几位夫人,更是当众抹上了白玉生肌膏。可是信任一旦崩塌,没有那么容易重建的。
人们对这白玉膏会让人发疯、发狂,深信不疑。
只要有不信的人,就会有人告诉她可以去看看玉衡先生的待妾姚氏现在的下场。她失了双眼,毁了容,整日疯疯颠颠。难看成那个样子,居然还一天到晚说自己很美,真是疯得彻底了。
白碧箫知道只有时间才能让谣言慢慢止息。现在这档口,他们白家越是解释,越是越描越黑。
他派出的人得出的结论是,云垩氏确实是被姚姨娘杀死的。
姚姨娘的眼睛确实是被云垩氏当着皇后和刘贵妃的面挖去的。事情明明白白,根本就不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出来的谣言。
那些说白家的白玉膏上附有怨婴魂魄的谣言他也查了出来,原来却是当时在云家参加文会的京城闺秀传出来的。这些大家闺秀,一个个都家世显赫,就算是白家家主白碧箫,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对付得了所有的家族。
白碧箫的眼神眯了眯,查来查去,他也没查出此事的主谋之人倒底是谁?
除了云家当天好象有几个奴仆、侍婢起得过于晚了些,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几个奴仆偷懒睡觉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这些奴仆在云家的地位都不高。都是些做杂事的三等奴仆。偶然的偷奸耍滑,在这哪一个世家都是常事。
仍而白碧箫人老成精,深知细节决定成败。这几个奴仆身上一定有些古怪。特别是那个向人喊冤的小厮。他说根本就没有撞过云垩氏。还有那个当时对姚姨娘说话的那个婢女,事后也说,她根本就没有出过房门。如果那个小厮说谎是为了免了挨打。那个姚姨娘院里的三等丫鬟就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人要处罚她。
如此蹊跷。
云庭也派出人细细探查。白碧箫为了此事亲自来到了京城,密切注意云俯的一切动向。几十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让他感兴趣了。他深刻觉得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可惜云府出了这等事后,防范更加严密。他也没能得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他这里毫无进展,但谣言却越传越广。不但市井中人深信不疑,就算是宫中的两位娘娘也是深信不疑。听说,两位娘娘从云府中一回宫,就将宫中的剩下的他白家出品的极品白玉膏砸了个粉碎。
白皇上还是他的女儿,可无论他怎么保证,此事决对是谣言,决不可能会有附怨鬼的可能。可是白皇后就是不信。
说什么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决不可能会是假的。他连自家的亲生女儿都劝说不了,就别说劝得动旁人了。
现在就算是白家自家人,都不用白玉膏了。相比起那些不知白玉膏生产内幕的人,白家的人或多或少是知道这些白玉膏倒底是怎么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