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文在心中一遍遍地呼唤着顾掬尘。看着身旁呼吸绵长的女子,他秀气的眉头蹙起。
卖枣的老汉咧着大嘴,今天他太高兴了,咧开的没门牙的大嘴就没有合起来过。今天他不但卖了一麻袋刚采的大枣,连那辆破旧的板车也卖掉了。
“小哥,再次还来老汉这里。老汉的车子是自己做的,决对结实好用。枣子也是山里的,个个又脆又甜……”握着刚到手的半俩银子,老汉朝顾掬尘的背影不停的喊。
顾掬尘走出好远,还能听到老汉的自吹自擂。要不是看中他装枣子麻袋够大,谁要他的枣?那么小个还有点酸的枣啊。她又望了望麻袋,虽然打了几个补丁,却是最大个的。
那女子长得太高了,不弄个最大的怎么装得下?
要不是因为这麻袋,谁愿意跟这个喜欢缺斤短两的奸滑老头做生意?
顾掬尘十分迅速的将粮食布匹等一应生活物品也买全装上了车。
她也算是熟客了。
原来赖公还在时,她就特意求着和赖公一起来买了几回东西。认识赖公的人很多,这不,如今她独自一人来买东西,也没什么人在价格上敢坑她了。
赖公可是神医,神医的还是很有面子的。
将所有东西放到板车上,顾掬尘推着车子就往山里赶。对于山里人来说,一个半大小子推着一架木板车,很是正常。不正常的是她的木板车的东西实在太多。
“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你家大人?这一路你可得小心些……”米店的朱掌柜好心叮嘱。
当今之世,可不是什么太平之世。
盗贼,匪患常有。
每年的战乱,灾患,会让原来租种世家豪族的奴仆失去他们的赖以生存的土地。而那些世家豪族也无法接收这么多失地的奴仆。于是任他们自生自灭,成了流民的主力军。而其中有一些身强体壮,心性狠毒的流民,不甘忍饥挨饿,并会伦为盗匪之类。
朱掌柜真是乌鸦嘴。顾掬尘心中无限佩服。
她真的被人跟踪了。
她很小心地推着木板车,小心翼翼,专走小路,越走越偏僻。却不是往顾掬文约定的那一处方向。后面那几条尾巴还在跟着她。
她将木板车推到一个小土坡后面放好。然后她足尖一点,身姿轻盈地跃上了路旁一棵大树的树梢。她小心藏了身形。
果然不一会,就见三个衣着破烂的半大孩子弯腰缩肩、东张西望出现在她的视野。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根削尖的木头,背着一个腾条筐。
咦,怎么是他们?
顾掬尘认出了跟踪她的这几人。
上一次,她下山路过的一座山头,听到有人呼救就跑了过去。却见是一只猛虎追着几个孩子。她看那几个孩子并没有扔下同伴逃跑。眼看那老虎就要追上其中一个女孩子,本已跑远的几个少年都跑了回来,扔石头的扔石头,扑木棍的扑木棍。能在生死之际,不扔下同伴,不计生死,真的很难得。
同生共死的情谊,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所以当时她毫不犹豫的出手打死了老虎。
她还分了一半的老虎肉给他们,还给了他们治抓伤的草药。
可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恩将仇报,打算抢劫她吗?
“桐哥,我们在干什么?”
“……”
见前面叫桐哥的家伙不回答,中间矮个转头问后面的人,“李夜行,我们不是要挖草药吗?这座山头昨天我们不是采过了吗?应该换一片……”
后面的高个脾气有点冲,“采采采……采什么采。我们都采了那么多药草,有屁用……”
“是啊,上次那个打虎小哥明明给我们就是那几种药草,我们嚼碎了敷上,伤几天就好了。可青哥的伤口怎么就是不好?”前面叫桐哥家伙长叹出声。
“原来我们在找那位小哥,可这哪有人啊!那打虎哥不是会飞吧?!”
“我们要去找那个小哥问一问吗?可是那小哥好象很厉害的样子,他会不会理我们?”
“啊,我们原来在跟踪那个打虎小哥……可是……”
顾掬尘看着这三人走到了自己藏身的这棵大树旁,刚想跳下来。却见那个叫李夜行的少年突然跪倒在树前就磕起头来,“打虎小哥,求求你救救我余青哥哥……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