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娘不甘示弱,拍拍自己的肚子道:“别看咱的窑不好,烧出的砖块就是比你强,至少俺家长海不呆不傻,再看看你自己,净烧些破砖乱瓦,三巧看上俺家长海,那是俺儿子有魅力,有本事就关管住你儿媳妇的腿,别让他随便夹男人。”
“你个骚x烂货,俺跟你拼了。”大憨娘一听就急了,只往长海娘的身上撞,幸好大家眼疾手快,把她拉开了。
两个女人不依不饶,相互揭短,把当初对方偷人养汉的事儿都端了出来,言语不堪入耳。
这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咳嗽了一下:“咳咳咳,你们这是干啥类?赶会类还是瞧唱类?一个个没事干瞎闹个啥?各回各家去!”
大家一看,原来是何金贵的爹何老庚走了过来。
何老庚也是被他们给吵醒的,两个娘们当街乱骂,嗓门又尖又细,大半道街的人都听见了。何老庚也起来观看。
何老庚德高望重,在村里的辈分最高,而且是前任的支书,说话是相当有分量的,他往哪儿一站,大家都不敢做声了。
何老庚问:“到底咋回事?大憨娘,长海娘,瞎闹个啥?”
大憨娘觉得非常冤屈,先叫了一声:“老庚叔,您得给俺做主啊,俺滴天啊————俺滴地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媳妇偷人养汉,叫俺出去咋见人啊————啊,呵呵呵呵呵。”
大憨娘坐在地上就哭,一边哭一边说,把事情的原委统统告诉了何老庚,何老庚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
偷人养汉这种事在黑石村不算个事,谁家男人不偷腥?谁家女人不养汉?不养汉子的女人,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
何老庚也不好说什么,他总会一碗水端平,向理不向人,冲长海一吼:“长海,你给我过来,有这么回事吗?”
长海微微弱弱道:“有,不过,是俺找的三巧,不是三巧找俺,每次都俺勾搭她来着,这事不怪三巧?”
“是这样吗?”
长海说:“是。”
“你打算怎么处理?”
长海一低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长海完全蔫了,觉得愧疚不已。:“我想跟大憨哥赔不是,认打认罚,大憨哥,你说吧,是杀是刮,随你的便,我错啦。”
长海也是条硬汉子,甘愿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来,往地上一跪,把脑袋一伸,那意思,大憨,有本事你就砍了我,老子保证不皱一下眉头。
大憨一下子就傻了,别看他刚才气势汹汹,当长海真的跪在他面前,让他随便发落的时候,他还真的没注意了。
不能砍啊,一刀下去这个家就完了,儿子咋办,老娘咋办?这个家咋办?
大憨一跺脚,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哎了一声,拉着他娘就走出了门。
大憨娘觉得儿子没出息,就骂他:“你个脓包,为啥不砍他?”
大憨说:“砍下去容易,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坐牢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谁来养活我儿子?”
大憨娘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大憨说:“不这么算还能咋办?是你儿媳妇找的人家,娘,儿子没本事啊,拢不住媳妇的心,我决定了,跟三巧离婚,让她走吧。”
大憨娘怒道:“离婚?没那么容易,不能这样便宜她。”
大憨说:“娘,咱回吧,反正丢人是丢到家了。”
母子二人拨拉开人群往家走。
长海低眉耷眼跪在地上根本没起来,实在觉得对不起大憨,也觉得对不起三巧,都怪自己鲁莽,贪图一时痛快。
何老庚把长海搀扶了起来,摇摇头,也没啥可说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有人呼呼啦啦开始散去,何老庚也开始往家走,路过大憨家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一声嚎啕:“救命啊,救人啊,孩子掉井里了——————”
何老庚就吓了一哆嗦,大踏步走进了大憨的家,只见大憨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大憨急得直跺脚,赶紧找绳子。
何老庚问:“大憨娘,咋了这是?”
大憨娘一下子抓住了何老庚的手:“老庚叔,不得了了,俺孙子……孙子掉井里了。”
“啊!”何老庚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原来,刚才大憨娘领着大憨去找长海算账,把孩子一个人扔在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