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亭眯起眼睛,彻底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笑眼弯弯如月牙的少女躺在满床的锦绣繁花里,显得肤白如雪。
嬷嬷心道,以前说书先生说起美人,总是形容雪肤花貌,如今一看,当真是如此。
真正的美人,也唯有这几个字可以形容。
那眉那眼,都是说不出口的韵味。
她笑着摇摇头,给宋语亭撒下床帐,阻隔了淡淡的光线,不一会儿,里面就彻底没了动静。
嬷嬷坐在床边做针线活,是给宋语亭做的袜子。
小姐怕冷,做双厚厚的棉袜穿在脚上,整个冬天都热乎乎的,就不会难受了。
宋语亭这一觉干脆睡到了中午,整个人都睡迷糊了,迷迷瞪瞪地还以为自己在北疆,张口就问:“嬷嬷,爹爹今天在家吗?”
嬷嬷噗嗤一笑,题她撩开帘子,无奈道:“小姐醒醒,我们在京城呢。”
宋语亭揉揉眼睛,从被子里翻身起来,咕哝道:“嬷嬷,我想爹爹了。”
她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娇憨,沙沙哑哑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小姐别急,何将军都已经回来了,咱们将军肯定也快了,说不定还能回京陪小姐过年呢,最迟也是年后了。”
“希望吧。”宋语亭轻轻叹息。
其实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何将军已经回来了,爹爹肯定要等新任守将交接之后才能归京。
无论对方是谁,都没有说不让人家过年直接启程出发的。
只能让宋将军再等两个月。
不过,大约年后就回来了。
宋语亭穿上鞋子下床,又换了身衣裳,“等春天花开了的时候,爹爹回来,我就让他带我去看花。”
“不用你说,将军也会带你去的。”嬷嬷笑道:“在北疆那地界,将军尚且不忘记带你出门,何况是回了京城,你到时候别嫌累,撒娇不愿意出门。”
宋语亭不好意思地笑:“嬷嬷不许说我。”
“不说不说,我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嬷嬷替她梳好头发,忽而道,“该过年了,小姐也该打几套首饰,我回去找找库房里有没有好东西,要是没有,还要去现买。”
“我记得好像我们带回来一盒子红宝石,打一套红宝石和金牡丹的,咱们是不是没有翡翠了?我还想要一套翡翠,一套东珠。”
“东珠多的是,就是翡翠不常见。”嬷嬷皱眉,“我记得咱们夫人娘家叔叔是做翡翠的,嫁来的时候,有很多翡翠首饰,就是不知道家里放在哪儿了?”
“不急,我去问问祖母,大概是搁置起来了。”
宋家也是体面人家,总不会贪母亲的一点子嫁妆。
按照常理,母亲的嫁妆是给嫡子嫡女的,如今自然要给宋语亭。
收拾地干净利落了,丫鬟们就端着她的早膳,亦或者称作午膳进屋,摆了一桌子。
宋语亭睡足了,心情很好,胃口也很好。
嬷嬷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吃了一半下去,生怕她撑着了。
“小姐,您没事吧……”
“没关系的,我昨儿宴会回来就没有吃东西,今儿实在饿了,嬷嬷别担心。”
宋语亭径自擦了嘴,“我去给祖母请安,嬷嬷和我一起去吧,我们问问母亲的嫁妆。”
-
萱茂堂。
宋语珍几人今儿一直陪在老太太左右,只不见宋语亭的身影。
宋语书话里话外便有些别的意思了。
“今儿一天都没见二姐姐了,祖母最疼她,要不要派人去看看,二姐姐是不是还没起床?”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居心险恶。
老太太最疼宋语亭了,可宋语亭就是不来请安,还要老太太去看。
再说这去看,若是宋语亭起床了,那就是不孝顺不给祖母请安,若是这个点还没起,就是懒妇了。
宋语亭走到门口时,刚好听见这一句话。
“不劳三妹妹操心了,去已经起身了。”她走进来,“祖母,我今儿起晚了,给您请安迟到了,您没有生我气吧。”
“有什么可气的,快坐下吧,你昨儿受罪了,语宁都跟我说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祖母对我最好了。”
宋语亭看了眼宋语书的头,含笑道:“三妹妹头上这个翡翠簪子倒是好看,祖母,这该过年了,我正想打两套首饰戴,可是没有翡翠用。”
宋语亭单刀直入:“嬷嬷说我母亲的嫁妆里有很多上品翡翠,我能拿出来用吗?”
老太太笑道:“你母亲的嫁妆就是你的东西,想用就用,我带你去取。”
宋语书拦道:“这会儿开库房啊,天气这么冷,祖母大病初愈,不能吹风,二姐姐还是孝顺一些吧。”
“无妨,我都许久没出门了,在屋里闷的要发霉了,我也去库房找点东西,我的嫁妆也在里面呢。”
她说完,扶着宋语亭的手往外走。
宋语书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了什么,匆匆忙忙跟上二人。
宋语珍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的光芒。
她们全跟了上去。
宋语亭母亲的娘家门第清贵,家中叔伯却是皇商,专门供奉皇室的翡翠,她作为沈家唯一的小姐,家里人塞嫁妆时非常舍得。
老太太拿来库房钥匙,打开门进去。
几个小姑娘都发出惊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