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宁紧紧的抱住陆远的腰, 她的鼻息间全是陆远身上清冽的香味, 也感受着陆远身上的温度。
顾初宁觉得她是在做梦,明明人人都说阿远不见了, 这消息传回京城, 她才不远万里而来, 可竟然就在这个小小的客栈外面,在这样的雪天,陆远回来了?
顾初宁抬眼看着陆远, 喃喃道:“阿远,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实在是太像梦了, 陆远怎么会这样毫发无伤的在客栈外面, 她抬手去摸陆远的脸,却感觉一片温热:“还好,你不是雪山上下来的精怪。”
陆远的手还紧紧的握着顾初宁的腰,听到这句话当真是心疼又心酸,他俯身吻去顾初宁眼睫上化了的雾水:“妧妧, 你不是在做梦, 是我来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才知道失而复得的珍贵,他再也不会离开顾初宁。
不远处的珊瑚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揉了好几遍眼睛, 才发现这是真的, 姑爷真的出现了,他并非是众人口中的失踪, 姑娘和姑爷终于团聚了,也顾不得这样深的雪,珊瑚乐的蹦起来。
顾初宁此时终于缓过神儿来了,她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初宁略一细想就知道不对了,如今外面都说陆远失踪了,可眼下来看陆远不仅没失踪,还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这里头的事显然复杂着呢。
此时,顾初宁顾不得去问陆远为什么,只是庆幸道:“还好你没事……”
俩人都恢复平静,顾初宁发现周围好些人盯着她和陆远看,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阿远,他们怎么都看着咱们?”
陆远贴在她耳边道:“如今你做男子打扮,怕是旁人都以为咱们……”
顾初宁恍然大悟,继而就红了脸,她连忙道:“咱们先回去,”然后拉着陆远往客栈走,珊瑚乐的嘴都合不拢,跟在后面走。
回到了客栈里,陆远帮顾初宁脱下了斗篷,俩人坐在临窗大炕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珊瑚帮着倒了两碗热茶,她按捺不住道:“姑爷,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说你失踪了,怎的如今好生生的在这儿,”她是彻底搞不清楚了。
顾初宁也道:“何止是珊瑚,京里都说你失踪了。”
珊瑚接着道:“可不是,若非如此,姑娘怎的巴巴的不远千里,受着这样的寒冷来寻您,”她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不免夸大其词,但其中全是对顾初宁的心疼。
陆远虽然事先知道了这些事,可现在从珊瑚口中听到又是一回事,他看着顾初宁,心中甚是复杂,最后都转为心疼,如果他能再厉害些,顾初宁就不必如此忧心了。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顾初宁的眉眼,声音低沉道:“妧妧,这事说来话长。”
陆远说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我虽来了北境,但之前一直未上过战场,都是本地驻守的将军刘全率军。”
这事说来其实最是简单,也最是讽刺,没错,陆远虽是皇上钦派来的,又身负皇命,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刘全亦是如此,刘全怎生甘愿放权,他自然是不愿的,这也就导致陆远在此身份尴尬暧昧。陆远虽手段高明,可想在短时间内就叫刘全心甘听命于他,还是很困难的,也只能慢慢等。
顾初宁听到这里眉心微蹙,她虽是个闺阁女子,可于这些事情上还是略懂得一些的,古往今来发生了多少这样的事,无非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和欲,泯灭良心,到最后,苦了的都是百姓,这刘全亦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陆远提起了瓦剌之事,先前就说过,瓦剌并不认真来犯,只是偶尔寻衅滋事,打游击战,叫人无可奈何,年年皆是如此,当地的将士也都习惯了,可偏生今年皇上派去了陆远,陆远又想从根儿上解决这事,当地将士都不以为意,不愿听命。
刘全甚是得意,还曾对陆远道:“陆大人,您也瞧见了,这瓦剌今儿来一次,后儿来一次,要我看呐,不成气候,不如时不时的打一下就成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这可是劳民伤财啊,”也因此,他们越发不把这当回事。
顾初宁听到这儿的时候差点没骂出声,这刘全真叫人恶心,他是怕麻烦,想这样拖着,这瓦剌时不时的来战都是骚扰伤害当地的百姓的,这祸害的可都是人命,他竟不当一回事!
陆远亦是气愤,可这事到底急不来,只能缓缓图之,他到底有一定权利,就召集了部分士兵训练阵法,可大多数的将士都被刘全带的成油子了,这样的大冬天,都躲在帐篷里备懒。
有一天,瓦剌又来战,刘全果然没当回事,他如常率兵,还特意带了陆远,说是要叫他见识一番,可没想到,这天瓦剌却带了数倍于往常的兵力,刘全没有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乎是全面溃败,刘全更是无耻的逃了回去。
至于陆远,也没有料到,只能拼死杀出重围,可他远从京城而来,不如刘全是当地官员,身边兵将不足,就因此而受了伤。
那时候刘全战败,但好在守住了战线,只不过死伤惨重,陆远也身负重伤,他带着手下被迫躲到了一个农庄里养伤。
刘全那个蠢蛋,竟然没怎么派人去找,而是宣称陆远失踪了,显然是想将这次战事的后果都推在陆远身上。
顾初宁点了点头,当时她从京里来时,就听到不少说皇上要治罪于陆远的传闻。
陆远叹了口气:“也就是如此,我才没有收到你那封信,”他当时正在养伤,正是错过了那信,待后来伤养的差不多,才遣了人回去取信。
顾初宁明白,若非陆远伤重到昏迷,是不会忘了信的,定是他醒来之后才遣了手下取信。
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陆远毫发无伤的回去,刘全骇的说不出话,活像见到了鬼,刘全心知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事推不到陆远身上了,也因此,他倒听起了陆远的话。
陆远处理完政事后立即回信,他用了最快的信使,可饶是如此,那时候顾初宁已然出发许久了,济宁侯看到后回信说顾初宁来了北境,按时间应当到客栈住下了,今天陆远才寻来。
珊瑚跟在旁边默默听完了全程,不解道:“姑爷,可这俩天咱们没少派人找你啊,怎生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远解释道:“我回营也是刚刚的事,这里还没传开,再者你们的人定然是去山间战场去寻,故而才没寻到。”
珊瑚点了点头,顾初宁也终是明白了这整个过程,这其间真是种种的错过,好在最后陆远还是找到她了。
珊瑚很有眼色的退下去了,案几上茶碗里的茶水已然变凉,陆远才发现顾初宁没有喝一口,他皱眉道:“怎么了,是这茶不合胃口吗?”
顾初宁一愣,这是因为她怀了孩子,然后骤然想起来如今陆远全然不知道这事,她就道:“不想喝而已,那接下来我是跟着你去营地吗?”
陆远心疼的很,他这样捧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竟然千里奔波,不顾风雪,他何德何能叫她吃这样的苦:“若是我再谨慎一些就好了,那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晚收到你的信,更不必叫你如此劳累的来到这里。”
顾初宁摇了摇头,神色温柔:“这样就很好,”你还活着就很好。
顾初宁继续道:“阿远,我写给你的那封信你仔细看过了吗,那虽是个梦,但却太真实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陆远神色一凛,他自然知道,而且相当认真,他相信顾初宁,也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至于信中所写他会与风雪中死去……
陆远吻了吻顾初宁的眉心:“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累了吧,我带你回营地,那里安全,至于这件事,等你好好休息一番再说。”
陆远瞧的清楚,顾初宁的神色看着不大对劲,看来是担心他所致,他再一想这么些天顾初宁心里担着的事,就知道她是累坏了。
顾初宁一愣,但还是说好,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同他走。
外面早已经备好的马车,马车里烘了好几个暖炉,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点都不感觉冷,甚至还觉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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