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把头发往后抹了下,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抖着。
刚才被唐啸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火烧了似的火辣辣地疼,他的身体上有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疤,从他进监狱的第一天起,从那个叫黄力成的看守唆使一群少年犯围殴他开始,可以说,他身上的伤痕从没有断过,但只有这一条始终无法完全消失。
龙潜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瓶沐浴露倒在手心,抹在身上。这道伤疤时常会隐隐作痛,每当想起这道伤疤因何而来,他都无法掩藏住眼底的恶心和杀意。
他在牢里有个朋友,是个比那时候的他更像女孩的少年,有着漂亮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和精致的五官,这副模样注定着他在牢里会饱受欺负,因为他没有一丁点反抗的能力,没有什么原因,龙潜成了他的保护者,这是从龙潜有一次被围殴时用一张椅子砸懵了一个少年犯开始,林粤非常依赖他,同样他自己本身也是个不错的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懂得东西却不少,久而久之,他终于学会不再露出胆怯的表情,开始学会跟着龙潜笑了,聊天的时候眉飞色舞非常光彩。可以说,那段时光是龙潜在牢里最开心的日子。
但不知道具体是从哪天开始,林粤又不再笑了,在他的再三逼问下,他才说了实话,有人侵犯他,在不止一个夜晚把他单独带出去,说是关于他犯得案要重新调查,每一次都把他压在身下把他当成泄欲的工具,无论他怎么求饶都没用。
告诉他这些的时候林粤突然失控地蹿起来,用他早就磨尖的木棍划花了自己的脸,后来,精神失常的林粤被监狱里的医生带走。当晚龙潜就找到了那个看守,第一次失手让他处于下风,很快就被压制住,在对方压着他撕开他的衣服的同时,他将那根木头插进了那人的大腿,逃跑的时候被对方用警棍击倒,那人近乎变态地用沾着鲜血的木头狠狠地划开了他的后腰,翻开的皮肉一直蜿蜒到前腹。
挣扎中他反将那根仅仅十公分长的木头插入了那个男人的心口。狱警赶到的时候,他赤裸着上半身,浑身是血地坐在看守身上,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把那根木头砸进去,全根没入。
原本二十二个月的刑期还有两个月刑满释放,为此他又付出了一年半的光阴。第一次他没有杀人以过失杀人罪入狱,第二次他故意杀人却依旧以过失杀人罪加刑。
那个侮辱了林粤,企图侮辱他的看守成了他杀的第一个人。
脑袋里充斥着黑色的过往,龙潜扯过浴巾围在下半身,揉着突突发痛的太阳穴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床上那个物体时脚步一顿,困惑地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不然他的床上为什么会有个……女人?
见他出来,床上的女人嫣然一笑,娇滴滴地叫了声:“三少……”
龙潜不由自主地起了身鸡皮疙瘩,依旧站在原地,别说情动,他完全是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占据着他床的搔首弄姿的女人。
貌美丰满的娇艳女人脸上有点挂不住,硬摆着累死人的造型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但能来这里想必也知道他的身份,于是也不敢露出埋怨的表情,只能主动起身,走向龙潜。
眼看着还有两步就到自己面前,龙潜伸手道:“就站在那里。”
妖艳的女人以为他要采取主动,乖顺地站在原地,眉眼间仍不忘挑逗,谁知龙潜无视她的风情折身直接走向门口,拉开门刚要喊佣人,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哟,三弟,你终于回来了。”
龙潜拧眉看了会儿眼前和他一般高度的粉面男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二哥,好久不见了,你的消息到挺灵通的。”
唐谢里非常亲切地拍了他一下,“哎,咱们是亲兄弟,你回来了我当然要第一时间知道了。”
“那这位……”龙潜指指身后的女人,那女人朝雇主娇媚地摆了摆手,唐谢里嘿嘿笑,“怎么样?不错吧,就当哥哥我欢迎你回来的贺礼,”他凑近龙潜低声说,“随便玩,功夫一流。”
龙潜原本阴鸷的表情忽然变成了灿烂的笑容,抱胸靠在门上,“二哥,听说唐爷素来厌恶你们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唐家,你也不怕他骂你?”
唐谢里几乎被他的笑容闪昏了头,嘿地冲他笑了声,拍着胸脯保证说,“不怕,爸爸今天忙不回家。”
“哦?谁说的?他肯定在骗你,我晚上还和唐爷一起吃饭了。”龙潜无辜地眨眨眼,又挑了挑眉说,“唐爷,你身边的人不诚实啊。”
唐谢里的脸刹那间比吃了狗屎还难看,哭丧地看了眼龙潜,哆哆嗦嗦转身望向身后的男人,怯怯地叫了声:“爸……”
龙潜无心看他们唐家父子吵架的笑话,垂下眸子,看起来有些困乏地打了个浅浅的呵欠,顺手关门,“不早了,你们要吵架别在我房外吵。”说着想了想又朝唐谢里点头道,“二哥,谢谢你的见面礼,我勉为其难收下了。”
说完关门。
一只手看似轻柔而强硬地阻止了门的合上,唐啸侧目看着抖成一团的二儿子,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唐谢里头也不敢抬,发着抖就麻利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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