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望着他们三人,一时之间,心里或悲或喜,热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万春流凝目望着邀月,缓缓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毒药能害人,亦能救人。其中的巧妙虽各有变化,运用却存乎一心。”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若将几种毒草配炼到一齐,就可炼出一种极厉害的麻痹药,刹那间就可令人全身麻痹,呼吸停止,和死人无异。”
说到这里,邀月面上的肌肉已开始抽搐。但万春流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道:“小鱼儿还未动手之前,就问我要了这些麻药。他从小和我在一起,深知这种麻药的用法,所以就想到用它来装死。因为他也知道他一死之后,你一定会将所有的秘密说出来。”
邀月狂吼一声,眼瞳猩红,如痴如狂。她只要一伸手便可扼住万春流的咽喉,但万春流仍神色淡淡地立在她面前。
也许她现在唯一想杀死的,就是她自己。
邀月雪白宽大的衣袍猎猎鼓动,墨发随风飞舞。她抱着怜星的尸身平地掠起,转瞬不知所踪。
恶人们如释重负地哈哈笑了起来,甚至连杜杀万年不动的嘴角也沁出微弯的弧度。
哈哈儿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小鱼儿没这么容易死的!”
轩辕三光大笑道:“格老子的,老子早已看出来这小子的花样了!”
李大嘴笑嘻嘻道:“放屁放屁,你这恶赌鬼怎地也变成了大骗鬼?你方才的模样好像要去宰了花无缺似的,莫要扯谎了!”
屠娇娇不住娇笑,素手掩口,尖声道:“哎哟,虽然他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咯——未过门的媳妇儿都跑啦!”
众人目光不禁稍一转环,只见江玉郎身形一纵,头也不回地独自掠了出去。
铁萍姑微微一惊,本想去追他,却被苏樱笑吟吟挽住了手。
苏樱含笑道:“萍儿,你莫要拉他……”
她凑到铁萍姑耳畔,娇笑道:“情人儿到底是要自己哄的,江玉郎犯脾气也并非向你我而来,我们过去也只是帮倒忙而已。某人若是心里有他,自是知道追上,我们又何必去大煞风景呢?”
她语声轻盈明快,唯有调侃祝愿之意,显然已彻彻底底将小鱼儿放下。
铁萍姑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又望见那边厢群豪悲喜交杂的众生之态,连忙敛起了笑容,脸上仍遗留下刻意压制的浅浅笑意,表现得更是已彻彻底底将江玉郎放下。两个姑娘皆是带着瞧好戏的神色,向小鱼儿这里若无其事地一瞥。
小鱼儿准确地捕捉到屠娇娇和苏樱几人的调侃,微一侧目,江玉郎已人影不见。他心里暗叫不好,却觉得现在大团圆的时刻离开或许不太得当,只望那小子莫要跑太远。
小鱼儿心里着急,表面容色不改,掩饰性地对着扑在江无缺怀里又哭又笑的江玥眨了眨眼,调侃道:“好嫂子,莫要哭了,瞧瞧把大哥急成什么样子。”
江玥到底是未出阁的青涩少女,被他说了一句便粉面含羞,擦着眼泪赧然一笑。江无缺又向来温厚优雅,更不知如何反驳,只毫无威慑地轻咳道:“小鱼儿,莫要胡说。”后又温柔微笑着望着江玥,看得她小脸更是满布红霞,面若桃花。
燕南天却似已看破小鱼儿心思,微笑着瞧着他,缓缓道:“小鱼儿,你先莫要忙着说人家。你怎么不去追他?”
小鱼儿一怔,方才戏弄兄嫂二人的游刃有余一扫而空,底气不足道:“我,我怎知他搞什么鬼……”
燕南天长笑道:“你就莫要别扭了!我本觉得那奸似鬼的小子实在不可靠,但方才他为你失声痛哭,那般失态,你想必也听到了……江琴已死,邀月已狂,上一辈的仇怨早就不该延续到你们身上,快去罢!”
江玥也已咬唇娇笑着,满面喜极而涕的泪痕,幸福地依偎在自己的爱人和夫婿的怀中。江无缺抬起柔和的目光,对上了小鱼儿的眼神。
小鱼儿目光交代完毕,立刻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余下数人欢腾。
万春流与燕南天相视一眼,捋须笑道:“要我看,那二人都是野马,却彼此抓着缰绳……”
燕南天大笑道:“罢了罢了,他们小辈的事,咱们也不知怎么去管啦……这么好的时候,实在让我想喝杯酒!”
万春流道:“自然,你没看到路仲远大侠已和轩辕三光去买酒了么?还有几个慕容家的人,似乎也去找酒菜了!”
燕南天红光满面,笑道:“那今日可真是个大好日子,等到小鱼儿将江玉郎那小子找回来,不如提前喝几杯喜酒罢!”
江玉郎没有跑得太远。
他知道他无论走多远,都能被小鱼儿寻到。因此他只是掠到了玄武庙周围一大片空寂无人的竹林,就已经停了步。
小鱼儿果然笑嘻嘻跟了上来,去拉他的手。
江玉郎用力摔开他的手,沉着脸喝道:“站住!我问你。”
小鱼儿点点头,又去拉他,嘴里笑道:“你问呀!你想问什么?”
江玉郎冷冷道:“你何时就已想出这法子?”
小鱼儿眼珠直转,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魏无牙洞中的时候,我已经在想了。”
江玉郎恨得牙痒,原来当他为他心急如焚时,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他继续咄咄逼人地单刀直入,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鱼儿罕见顿了顿,紧接着笑道:“这法子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