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躬身领命,最后瞧了小鱼儿一眼,飞身离去。
小鱼儿听到这消息当真是又惊又喜,终于忍不住眨着眼笑道:“我真不懂,你和燕南天有何仇恨……”
铜先生冷哼一声,轻飘飘地一甩流云长袖,不予回答。
小鱼儿道:“你与移花宫有交情,莫非和移花宫主是同仇敌忾么?”
铜先生身子一震,厉声道:“你知道些什么?”
小鱼儿笑道:“移花宫主恨的是江枫,而江枫有很大可能是我爹爹,她们要杀我无可厚非。但我想不明白,为何偏要花无缺亲手杀我?”
铜先生冷笑道:“她们的用意,你永远不会明白的,直到你死,都不会明白。”
小鱼儿摇头叹道:“女人果然都是疯子。”
铜先生突然怒道:“你母亲难道不是女人?”
小鱼儿道:“天下能有哪个女人与我母亲相比,她温柔美丽,娴雅动人……”
他虽然未见母亲一面,但哪个孩子对母亲没有美丽的憧憬?
铜先生的眼中悄然燃起火焰,猛然提住小鱼儿前襟,喝道:“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见过你母亲一面!我告诉你罢,你母亲又瘸又丑,又麻又秃,乃是世上最丑最恶的女人!”
小鱼儿大怒道:“放屁,你才是胡说八道!”情急之下他不忘琢磨铜先生的话语,眼中光芒一闪,喝道:“你怎知我未见过我母亲?”
铜先生眸子闪烁着疯狂之色,冰冷的手掌竟直直扼住了小鱼儿的脖子。以他现在的武功,竟毫无还手之力。
小鱼儿咬牙道:“你说过不杀我,怎能食言背信!”
铜先生厉声道:“只因你满口胡言!你若是承认你母亲是最丑最恶的女人,我就放你一次!”
小鱼儿瞪着他,大声道:“好,那你杀了我罢!”他平日虽然最喜见风转舵,但是铜先生既侮辱了他的母亲,他绝不能忍受。
风吹木叶,树影斑驳,叶片沙沙作响。这微不足道的声音却像是惊醒了着了魔的铜先生,他眼神一冷,松开了手,回身轻轻松松地拎起他掠进屋子,将他扔到了床铺上,寒声道:“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三月之内,我绝不会让你有所损伤。”
他探出手来,闪电般点了小鱼儿几处穴道。小鱼儿只觉眼前白影一花,这人出手之快可谓当今少有,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竟连手都不愿被他人见到!
小鱼儿忍不住开口道:“我母亲与你又有何仇恨?”
铜先生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仿佛是仇恨,又是痛苦,更是疯狂……
他冷笑道:“多嘴,不如赶紧睡一觉!”
他又伸出了手,按住了小鱼儿的睡穴。小鱼儿只觉一股巧妙的力量和诡异的寒凉之意幽幽渗入穴位,竟真的昏睡了过去。
“江小鱼,小鱼儿,醒醒……”
小鱼儿再度醒来之时,眼前一片轻雾般的朦胧景象。
屋内沉浮着层层似药似花的幽香,他眨了眨眼,目力清楚了一些。
只见镂花木窗外天色黑沉,屋中仅被窗外繁盛星光微微点亮,想来不过寅时左右。
他定一定神,分辨出床前一身黑衣的人。小鱼儿不免惊呼出声,不知是喜是忧,皱眉道:“江玉郎,你怎么在这里?”
江玉郎见他无事,紧蹙的眉顿时一展。他拉起他的手,低声道:“我当然是来救你,快走罢,他们刚好出去了。”
小鱼儿心知不对,铜先生绝不至如此轻易地将他一人抛在这里,即便他已被点了睡穴。他推开他道:“江别鹤要你来送死你就来么?快走,否则一会就走不了了,我自有法子。”
江玉郎反问道:“莫要骗我,你若有法子至于耗到现在么?我亲眼看见那人走了的,放心。”
他制住杜箫后徘徊数次,跺了跺脚,自恃心计灵巧,终究还是来了。江玉郎性格多疑,按兵不动,直到铜先生出门。他在房外探察半晌,直到他人影不见,估计铜先生已远在数里外,这才窜了进来。
小鱼儿清楚江玉郎太过轻敌,又急又怒道:“笨蛋,那人神出鬼没,你快……”
他的语声忽而顿住了,江玉郎反手捂住小鱼儿的嘴。他眸子睁大,目泛惊骇,停留在地上。
只见那门前的光滑地面不知何时被打开的门外漏入的星光照亮,而纷杂粲然的星光中,赫然立着一个纤细宁静的影子。
“没有人可以救他。”
一个轻灵幽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个声音并非铜先生,却是一样的寒冷。
那陌生语声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起伏,仿佛是在宣判命运最终的归途。
“若有谁想带走他,只有死。”
小鱼儿和江玉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黑影如飞花般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