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吗?
我从不相信感情,但我竟会相信你。
我也不懂究竟是为什么。
却是赌上了一切,仅因意外之兴,又或是埋藏许久的那个想法。
小鱼儿在黑暗中抚过少年的唇,久久不语。
很可笑的是,即便小鱼儿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唯一能相信的万春流和燕南天,也只不过是心里熠熠生辉那一个让他不要倒下的信仰而已。在爱情方面,他一无所有,因此也格外恶劣。
他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是彬彬有礼,他喜欢过铁心兰,正因喜欢,才一步步地逼着她交出自己的底线,坦白她所能为他做到的一切。
铁心兰毕竟是平凡姑娘。她侠骨柔肠且优柔寡断,交不出自己的底线,即便他们彼此曾萌发出那样奇妙而甜蜜的情愫。
江玉郎却是不同的,他满身的刺,披挂了惟妙惟肖的画皮。他的伪装很毒很多,但剥下来却能看见那一颗阴暗已久待人倾入的心。
他们针锋相对,宿命羁绊,彼此压制,彼此谋害,又舐着鲜血再度上阵。他们的感情,就是在这般毫无顾忌的比拼之中悄然上场。本是饶有兴趣,自也不会想过爱情的所有纷杂,哪知最终却是这般欲断难断。
他爱上他后,小鱼儿才知道,江玉郎亦是与他相似。他也没有丝毫安全感,要他交出所有一切,毫无保留地坦荡所有爱意,以此融化那刺在心上时刻锐痛的空荡无依。同样,他们理解彼此。江玉郎也会对他亮出底牌,小心翼翼地揭开所有情愫。
两个不信任这个世界的人偏偏相互爱上,倾家荡产,可笑而深情。
真的是……栽了。面对入骨艳色依旧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的江小鱼,终是栽在江玉郎这条狐狸身上。
棋逢对手。
却是,甘拜下风。
烛焰早已熄灭,一缕青烟欲断难断,扶摇直上。
平稳的呼吸声里,隐隐有小声惊呼尖叫,和不耐的镇压:
“……你怎么又……?!”
“你若是不蹭我,我能这样么?!”
“但你这样顶着我,恕小弟真的……难以入眠……”
语声断绝,留下一串引人遐思的唔唔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或许是另一张嘴。
“闭嘴,睡不睡得着也得睡,除非你还想。”
呼吸渐融成几寸热暖,心跳亦是渐化成一片温柔。
长夜漫漫,却不孤寂,想必是人间第一快事。
小鱼儿和江玉郎一肚子的心事终于解了一大半,两个正在生长发育急需补眠、加上胡闹到半夜的少年搂搂抱抱着睡了个天昏地暗。
门外响起叩门声。
小鱼儿带着万般不愿地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眼帘张开,在恢复清晰视力的瞬间,就看到了江玉郎。
江玉郎枕在小鱼儿臂上甜睡正酣,脸颊难得带着睡眠的红润,浅光照影,肤如白玉。
小鱼儿饶有兴趣地侧头看着他,愈发觉得那人眉眼鼻唇均如白瓷娃娃般精致玲珑,不禁凑过去在他脸颊一吻。
江玉郎半梦半醒地小声呓语,往他怀里缩了缩。
叩门声又响起,急促的“咚咚咚”三声,昭示了门外人的急迫和不耐。
江玉郎无动于衷,拉过被子蒙住头,理所当然地命令道:“你开门。”
小鱼儿抱着他不想松手,耍赖撒泼:“不去。”
江玉郎不以为然道:“你睡外面,你去。”
小鱼儿闭着眼睛坐起身,恨铁不成钢地戳戳那团被子,叹气:“呆子。”
锦被里的人不满地哼唧,纵在浮沉在极酣睡梦里,也不忘反驳道:“你才是。”
清晨早起,少年声音比起平时软甜很多。小鱼儿自然不生气,反倒乐于与他口角,眼珠一转,伸手到被里准确地找到江玉郎袒露的一截细腰,用力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