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鹤微笑道:“赵庄主无需担忧。我们歇在隔壁客房,若有变数很快就能赶来。”
赵香灵这才点头,拱手道:“多谢贤昆仲,半个时辰后我们自当来相替。”
几人纷纷离开。没有人注意,窗外有个影子敏捷的闪到了一旁。
这不是小鱼儿还会是谁?他自和江玉郎分手后,便满腹心事,想起铁无双昏迷一事又回到了地灵庄。江玉郎自然是有收手之意,但江别鹤这条老狐狸自不会轻易放手,况且还有花无缺,他定会斩草除根。
小鱼儿见到那罗家兄弟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看铁无双不免心中冷笑,暗道:“我早知你们和江别鹤是狼狈为奸,但奈何我并不愿和江别鹤交锋,提防你们还是没有错的。”
这时,走廊和房间中了无人声。只见那罗三罗九先是意外的老实,乖乖换着纱布。铜盆中无水,二人似要拿起铜盆去打水。走到门前,他们对视一眼,竟拿出个什么东西放到香炉里燃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们才施然离去。
小鱼儿心眼转得飞快。他溜到空无人影的走廊,猫儿似的无声踏入铁无双的房间,拿起那熏香的炉子。
其中燃烧的是个极小一颗的香丸,颜色呈鲜亮的金橘色,极为诡异。他方捏起那香丸要取走,却只听一声大喊道:
“贼人,哪里逃!”
小鱼儿一挑眉,事到临头他也并不闪躲,慢悠悠地回身看去。满面怒火的赵香灵、神情莫测的江别鹤、微带讶异的花无缺,以及一副义愤填膺模样的罗家兄弟。
罗三大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兄弟方才就似乎听到有声响,为铁老英雄换完纱布,去打水时留了个心眼,没想到你竟真的赶来加害!”
小鱼儿嗤笑道:“加害?”他完全不把那几人放在眼里,只是对花无缺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花无缺微笑道:“的确,又见面了。”
小鱼儿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他目光讽刺地一扫,罗九横眉道:“你还想抵赖么!”
小鱼儿漫不经心笑道:“我抵赖?我问问你,若是我要杀铁无双,我为何要在此刻进来?”
罗九大声道:“你定是因为那少年杀铁老爷子不成,心急如焚,只怕自己的罪行被发觉,便要早早结果了他!”
“是么?你们与江某人合谋镖银,里应外合,骗到的人可真不少。若是我未前来,铁无双早已死在你们手里了。”
小鱼儿的话看似信口说来,实际却轻松拆穿了一切,那罗三罗九眼神微微一动,他却转头对赵香灵和花无缺笑道:“厅上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并无杀铁无双或劫镖的理由与能力。”
江别鹤这才悠悠闲闲地开口了,温声打断道:“此事虽未明朗,但你最好还是跟江某走一趟。”
小鱼儿颇为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花无缺,我棋差一着被这些人利用了我也无话可说,你若要杀我,便在这里动手罢,我并不想跟着所谓江大侠去一趟。”
花无缺面色无波,依旧微微笑道:“此事我本也不相信是你所为,但家师所命,不得不从,我还要杀你的。只不过江公子和你身中奇毒,我暂时不会杀你,你还是跟我回去罢。”
罗三道:“花公子,事实俱在……”
花无缺微笑道:“此事的确可疑。若是他做的,他早已在我们进来前挟持铁老英雄威胁我们逃走了。”
他轻轻瞥了一眼方反应过来慌忙闪身挡在铁无双床前的赵香灵。小鱼儿听他一席话只觉热血沸腾,大笑道:“不想相信我的人竟是你。好,花无缺,你我光明正大打一场,你要捉我就来捉罢!”
小鱼儿身形跃起,竟已攀着了梁木。罗家兄弟和江别鹤不自觉地退出敞开的门,让这房间中留出更多的空地。
花无缺却留在原地,身子如古木般凝立,丝毫没有跃起进击之意。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竟望着自己的脚尖。
他竟似已处于老僧入定般的绝对静止的状态,对身外的一切事,都似不闻不问,他竟似已站在那里睡着了。
但小鱼儿却知道他此刻心灵正是一片空灵,看似对一切都不闻不问,其实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心眼!
花无缺静立于地,小鱼儿身形却在梁上莫测地飘动;这二人武功皆是超凡拔俗,此刻一静一动,竟僵持起来。
门外的江别鹤凝望着花无缺,神色仍是那么安详而肯定。他习武已有二十余年,一眼便能瞧出,小鱼儿身形虽诡秘莫测,但花无缺身形却笔直屹立,一股凛然杀气逼人眉睫。
但动自然总有疲累的一天,终究不能如静的持久。
江别鹤嘴角不由泛出笑意。他望着对峙的两个少年,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人。
一个俊雅无筹,彬彬有礼,魅力无人可敌的男人。
这花无缺和江小鱼认真起来,给人的感觉,竟和他无比相像!
江小鱼的确是那人的儿子,他已经向自己幕后的“那位”求证过。
但花无缺?
江别鹤微一怔楞,立即将那人的模样甩到记忆深处。不,那个人是他的救世主,也是他的噩梦。
现在,江小鱼马上要被花无缺和移花宫控制在手中,自然不会有心思管他的事,也没办法置喙他的事了,他很快可以又安安稳稳得到一笔钱财。
回忆,感情,只是无端莫名的累赘而已。
累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