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毫不畏惧。这三人正是“不吃人头”李大嘴、“笑里藏刀”哈哈儿、以及“血手”杜杀。加上一个他身边的“不男不女”屠娇娇、不知去哪里吓人了的“半人半鬼”阴九幽和“鬼医”万春流,这些人的容貌他早已熟记于心。
李大嘴抬起头来,惊异地睁大了铜铃大眼,大笑道:“哟!这不是小鱼儿么,娇娇你倒是真的有本事,出去一趟竟把这小鬼带了回来!”
哈哈儿笑道:“哈哈,小鱼儿,这么多年没见,可还记得我们这群老家伙?”
他们俱是十恶不赦的歹徒,却也是相当于小鱼儿的养父养母般的人物。他当下笑道:“李大叔,笑伯伯,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他望向那站在窗边堪堪回过头来的人,展颜道:“杜叔叔,你也来了!”
杜杀凝注着他,平日冷硬无情如九天玄冰的眸子里罕见地露出一丝冰雪初融的笑意。
这时,一个虚无缥缈、冰冰凉凉的语声自门外响起:“小鱼儿回来了?”
小鱼儿回过头去,正瞧到一个苍白脸孔的瘦削黑衣人,面不改色地笑道:“阴叔叔,你好呀!”
李大嘴笑道:“小鱼儿这一回来,我们倒是都凑齐了。”
小鱼儿眼珠一转,道:“那……万春流呢?”
话语甫一出口,原本甚是热闹的气氛霎然冷却,正摘下□□的屠娇娇脸色都变了变。
李大嘴哼了一声,浓眉高轩,大声道:“万春流,哼,我们这次出来,还是因为他!”
小鱼儿抱臂笑道:“哦?怎会因为他?”
哈哈儿道:“你可记得万春流屋里,有个人叫‘药罐子’?”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我自然也是记得的。他吃的药比我还多,万春流只要采着一种新的药草,总是先让他尝尝。”
屠娇娇盯着他,一字字道:“五个月前,万春流和这药罐子,都失踪了!”
小鱼儿暗暗一惊,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又算得什么大事,你们穷紧张些什么?”
屠娇娇也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那药罐子是谁?”
小鱼儿茫然睁大了眼睛,似是一无所知,道:“谁?”
屠娇娇道:“你可听说过,昔日江湖中有个人,他一剑挥出,可以令你在十丈外能感觉出他的剑风,也可以将你的胡子头发都尽数斩断,而你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她勉强笑了笑,道:“他的名字,是燕南天!”
她话语出口,竟让室内几人眸子里皆极快地闪过惊怖战栗之色,连杜杀那双常年冰雪霜冻的眸子都有了波动。
燕南天!
这个遥不可及的名字,就这样鲜活地被喊了出来。小鱼儿心中滚热,想起这义薄云天的一代豪杰,眼眶似也要热了起来。他表面不露声色,道:“你莫要骗我,那药罐子若是剑法第一的燕南天,又怎会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屠娇娇叹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缘故……”
李大嘴接道:“咱们为了要从他手上将你救下来,所以才不得已而伤了他。”
他们说的居然活灵活现,小鱼儿若非早已听万春流说起过这件事的秘密,此刻只怕真要相信他们的话了。
他暗中叹了口气,忖道:“燕南天虽是我的恩人,虽是大侠,但却和我毫无情感,你们虽是恶人,但这么多年来,已和我多少有了些感情,我怎忍心为了他而找你们复仇,你们又何苦还要骗我!”
严格说来,小鱼儿虽不能算是个十分好的人,但却是热血澎湃、感情丰富、表面虽硬、心肠却软得很的人。
小鱼儿心里叹息,笑道:“为了我?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屠娇娇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说罢。只要你记住,咱们是为你得罪了燕南天,燕南天此番一走,咱们就连‘恶人谷’也不敢耽下去了,生怕他得了上次的教训更为小心。他若是闯了进来,必定要血洗恶人谷!”
她狡黠而善变的眼睛里,竟也露出了恐惧之色,长叹着接道:“只希望,他武功莫要这么快就恢复……”
小鱼儿目光闪动,微笑道:“不错,燕南天受创那般惨重,只怕没那么容易康复,更别说恢复巅峰时候的武功了。”
他虽如此说,心中却在隐隐期待那第一剑客重出江湖的那一日。万春流的医术,毕竟并非等闲。自然,小鱼儿不会说出这些。
屠娇娇又在盯着他,仿佛企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小鱼儿面上却是毫无波动,就算你用鼻子贴住他脸颊,都别想感觉到他面颊上一丝肌肉的颤动。
小鱼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屠姑姑,莫非我太好看了,你才这样看着我?”
屠娇娇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对他放了心,伸手去拧他耳朵,笑骂道:“小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老娘看得上你?”
她已放下戒备,便有了玩笑之心,眼珠一转,盈盈笑道:“不过,有的人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就够了。”
屠娇娇是多么深沉的心思?她方才望见小鱼儿盯着江玉郎的眼神,就已觉察端倪,心里暗暗好笑。不想这个调皮捣蛋的小鬼终是上了道。
小鱼儿一怔过后,失笑道:“屠姑姑,你可莫要乱说……”
李大嘴也不再蒸煮锅中疑似人肉的肉食,饶有兴致道:“娇娇,莫要隐瞒,快快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