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为师_御书屋作者:蓝风山
拒不为师完结+番外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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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言谀钦蚪lg铮一人把丰発亟7了个底朝天?”晏欺捧了茶杯往薛岚因手里一塞,不知是怒是喜道,“出17搜π∶,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挺能耐的。br/gt;
薛岚因一心凝视着晏欺半真半假的柔和侧脸,滚烫的茶杯就这么被他实实包揽在手掌心里,外围一圈都给烧得通红。最后还是晏欺自己看不下去了,又劈手前去将它夺了过来,重重磕回案几上,厉声斥责道:“薛小矛,你是不是中邪了?让你喝水也不喝,像个傻……”
话说至一半,正逢薛岚因抬起手来,犹犹豫豫地,曲指点上了晏欺柔软的唇瓣。
——他确实是有些中邪了。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无假。他下意识里,想要扳开晏欺的双唇,竭力证明他牙口尚存,证明他并未衰老,证明他不会口吐鲜血,证明他不会离他而去……
可他还是太心急了,指甲像刀刮一样,捏在晏欺嘴角边上,又辣又疼,顿将晏欺骇得勃然大怒,一个抬掌便狠狠挥开他手腕道:“混账小子,你发什么疯?”
哪知晏欺这么随手一挥,倒反像是刺激到薛岚因一样,不由分说便猛扑上来,争强斗狠似的捏住晏欺下巴,那腕间力道大得他自己都胆战心惊。
晏欺当然不会让这小混账就此得逞,堪堪朝后一缩,双手绕过脖颈将他肩臂死死擒住,上下一扣一握,瞬间给压制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发什么疯?”晏欺道,“薛小矛你看着我?说说你又犯的什么毛病?”
话音未落,但见薛岚因身子猛地朝前一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低头袭上了晏欺的嘴唇。
晏欺不懂薛岚因想做什么。
或者说,连薛岚因自己都不明白眼下该做些什么。
他只是依照本能栖身上前,像是一头被人触怒至极的野兽一般,几近是不顾一切地埋首往前,反复撕咬抵/弄晏欺两片薄软的唇瓣。
他实在太害怕了。
害怕失去,也害怕死亡。
所有恐惧与无措纷纷在大脑持续不断的失控状态中,化为一股横冲直撞的蛮力,催使他忘形忘我地探出舌尖,及至一路贪婪地朝里贴近,及至最终抵往晏欺坚硬的齿关。
这般莽撞的磕碰根本无法带来任何形式的欢愉,利齿相继划过唇瓣上每一寸脆弱光洁的软肉,使得二人紧密相连的唇舌间隐隐漫出一丝甜腥的血味。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将谁给咬伤了,被迫亲吻时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和着血水一并滑落下来,总算是给那几乎一度迷魂失智的薛岚因带来一丝浅薄的清明。
直到这时,晏欺方才狼狈不堪地将他推至一边,喘着粗气,随手将嘴角遗留的残血擦抹干净,转凝向他道:“……薛小矛,你是不是真疯了?”
薛岚因气息不稳,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动荡,好半天时间,方才逐渐瞧清眼前晏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庞。
他不太敢确定如今的晏欺是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噩梦做得多了,也就愈发分不清梦和现实的界限何在。他喉咙涩得发紧,似被人生生攥紧在手里,发不出声音,只能凭空伸出双手,颤巍巍地,触及晏欺肩膀,而后贴近上前,埋首在他发间,像是个刚做错事的孩子。
晏欺由他这么一靠,心里哪怕装有再大的火气,也平白消了下去,半点再提不上来。他上辈子铁定是欠了薛岚因的,半边唇瓣让这小狗崽子活生生咬裂了一道口子,抽口气都会隐隐泛出酸疼,可人家要真使出浑身解数同他撒起娇来,他也只得硬起头皮扛着。
——怨不得,也放不得。
“小矛……薛小矛?”老实说,晏欺不怎的会安慰人。但眼前薛岚因从未出现过的糟糕状况,让晏欺不得不耐下性子,放缓声音,试图静下来同他仔细交谈道:“你同我说说,你一人在那镇剑台里,遇到什么了?”
这回,轮到薛岚因不愿理睬他了。
这小子什么也不说,就抱着他,用实了力气,指甲隔着薄薄一层轻衫陷进他的皮肉里,硌得生疼。晏欺忍着没提,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诓骗,半是认真地吓唬他道:“行了啊薛小矛,闹两下得了,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果不其然,薛岚因一听到这里,便恍惚迷蒙地有了动静。
晏欺见他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故顺势将耳朵凑过去,等了半天,方听得他哽着声音,颓然而又无助地挽留他道:
“……师父别走。”
第40章师父说,随你
他说,师父别走。
晏欺愣了一愣,忽然就笑了。
他笑起来的模样终归是好看的,一双细长的凤眸眯了一半,让薛岚因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冬日雪地里双目含珠的白狐狸——百般姿容,万般柔情。但,他又不似狐狸那样狡诈,总是一本正经的,连笑都笑得刻板矜持,内敛含蓄。
薛岚因只觉胸口狠狠震了一下,抬眼望进晏欺淡薄如一的笑容,逐渐缓过劲来,直至最后朝外长长舒出一口大气,便又将脑袋深深埋入晏欺颈窝里,仿佛那才是他得以心安神定的故乡。而晏欺见他情绪有所舒缓,到底也没闲着,顺手在旁取过一枚巾帕,沾了热水又拧干,轻轻拍在他脑门儿上,替他将额前源源不断的冷汗逐一试净。
“闹够了没?”晏欺道,“够了就好生坐着,别疯。”
薛岚因呆了一会儿,见晏欺嘴角上还隐隐挂了丝血点,似乎是想顺势给他擦去的,但犹豫片晌,终是将手缓缓拢回袖中,低声道:“对不起……”
晏欺僵了僵,没说话。薛岚因咳了两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方才做了个噩梦,实在给吓得不清。”说完,又偷偷瞥了一眼晏欺的嘴角,没忍住,还是伸手替他把血点抹了,重复说道:“师父,对不起。”
晏欺并没领情,半空将他手腕截住,推至一边,冷冷道:“你做的什么噩梦?醒来非要啃别人嘴巴?”
“……”
薛岚因似乎狠狠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敢抬眼觑向晏欺,战战兢兢地比划说道:“我……梦见你老到没牙了,想扒开看看,你又不给,我……我就……”
晏欺:“……”
薛岚因低下头,再次懊恼愧而又疚道:“……对不起。”
噩梦那样漫长痛苦,但他真正说与晏欺来听的,却仅有简单的只言片语。
“没事。”晏欺垂下眼睫,似有些恍神地伸手将唇角又擦了擦,道,“我没老那么快的,牙也还在,倒平白让你操心了一遭。”
薛岚因沉默了一阵,并未注意晏欺脸上略有微妙的表情。良久,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疑心道:“说起来,师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前日你走后没多久,我便刚好让易上闲撞见了,那时伤重,只能由着他瞬移带回此处安置。他料你事后必定闯祸,便寻了一路,顺手将你从沈妙舟手里夺了过来。”晏欺一边拧着巾帕,一边道,“这事到底是我思虑不周……人老了,出来晃荡一圈,总忘了有这档子事情。”
薛岚因不喜欢听他将“老”字挂在嘴边上,但总归又说不得,便只好皱着眉心道:“……哪档子事情?”
晏欺道:“十六年前,我二人做过约定,如若我今后都在敛水竹林中避世不出,易上闲必定不会主动上前叨扰。但若我一心执念朝外游荡,他自会想方设法带我回长行居,散我修为,褪我根骨,以此给世人一个交代。”
窗外绵延日光散落进来,恰是将屋内四面封死的结界照得层次分明。薛岚因初醒时便觉此屋阴冷过甚,长久滞留必催修为受阻,肺腑结寒,不想于晏欺而言,竟是这样一个用途。他自晓得晏欺以往恶事作尽,却不曾了解是怎的一个“恶”,又是如何一个张狂。江湖中无人不想了结晏欺性命,血海深仇尚且不过如此,纵然他手中沾满万人荤腥,最终站在薛岚因面前的,也仅仅只是他最为亲近的师父。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他晏欺再怎般极恶穷凶,杀人如麻,及至回过身来,所有温柔和笑容,都是薛岚因一人所见的。
“交代什么?有什么好交代的?走便是了,师父你还怕打不过他?”他不由分说上前扣住晏欺手腕,将欲往外拉扯,触碰之下,才发觉他身子冷得像冰,故又调转回去,将那双纤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反复搓揉道,“你伤没好?有些天了,手为何还这样凉?”
“我……”
“还是那糟老头子把你怎么着了?”薛岚因急道,“多大仇恨,他也是你师兄啊,同门情谊本该深厚,哪至于自相残杀?”
晏欺缓声道:“薛小矛,我……”
薛岚因本无心听他辩解什么,直至火急火燎地踱步绕屋一周,方见那摆满书卷竹简的楠木案几旁,静静躺了一沓抄录各式咒文的宣纸,其间笔墨字迹苍劲有力,如锥画沙,入眼便生熟悉,自不必细问经谁人之手。
他有些沉不住气,方要回头过去出声质疑一番,但闻晏欺已在他身后淡淡开口道:“……我内力耗尽,无法自行修复,易上闲又在此地设有结界,多待一日,修为便会依此减损一分。”
薛岚因弯腰下去,伸手轻轻摩挲眼前大片堆叠成山的白纸黑字道:“你……那你抄这些东西做什么?你没法出去,还真打算在这住一辈子了?”
“我二人内功相搏相斥,结界于我不利,如若不誊抄符咒静心,便极易走火入魔。”晏欺慢悠悠坐了下来,斜倚在墙边上,漫不经心道,“我在这块地方呆了近有两天,护体真气都支不起来,想必……也是走不出去了。”
“不成!”薛岚因摇了摇头,上前将他两只手都紧紧攥着,一面朝外拖拉,一面极力否认道,“师父你说的什么丧气话?结界是人一手造的,哪有破不来的理?”
晏欺由他拉着,身形却并未移动,始终安然端坐在原地,波澜不惊道:“……好了小矛,别闹。当年我叛离师门远走高飞,就料想到终会有这样一天。易上闲困我至此,无非是要予我应有的惩戒,受着便是,多话反而易生疲乏。”
薛岚因:“……”
他有些想不通了。一向狂妄如斯的晏欺,怎的眼下被人圈禁在结界中,倒像是徒然散尽了斗志一般,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父,你……你没事吧?”薛岚因蹲下来,贴在晏欺身边,指节尤在他腕间轻轻扣着,力道却一点点撤了下去,没再舍得使劲。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许久过去,但见晏欺眉目仍旧疏淡漠然,面上并无其他表情,便耐不住性子,又凑上去追问道:“师父莫不是有什么苦衷?不便说出来的那种?”
“——他能有什么苦衷?”
不等晏欺开口,已有人定身站在门后讽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废物熬到头了,且晓得给自己赎趟罪罢了。”
话音方落,师徒二人俱是回头,便见易上闲抱臂立于门槛之外,往日一袭沉黑外袍已褪,独留一身青白底衫携满室外清浅的昼光,若非细看其眉眼,倒与早前晏欺初临逐啸庄的模样大有几分相近。
算上镇剑台里那位半人半鬼的白发老者,这师徒三人,言谈之间多为相似相通,到底是一门中人,连讽笑时的语气都如出一辙,倒显得薛岚因像是个外来的浪荡子,从头到脚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饶是如此,薛岚因仍在下意识里动身上前,迅速抬手将晏欺拦护于臂后。晏欺一怔,很快又释然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没事,他伤不了我。”
薛岚因眸色正有些发紧,易上闲已是大步迈过门槛跨了进来,却未再向前半分,仅是贴着结界的边缘,俯下身对晏欺道:“师父半年难得一次聚魂成形,你在外漂泊十六年之久,难道不过去看看他么?”
晏欺木然端坐于成片的书卷中央,腰背挺直不屈,虽经由易上闲这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周身森然气势却丝毫不减:“有什么好看的?丰埃素剑三尺剑魂尚未散尽,他老人家形体虽亡,但神魂永生不死,我过去又能有什么用?白让他笑话我这副模样,未老先衰么?”
易上闲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嘲讽,眼底却是涩的,像灌满了沙子:“你当初执意修习禁术,叛离师门,师父让我引你回头,你却转眼屠了聆台一剑派整门。世人眼睛都是雪亮的,你罪孽深重,死有余辜,眼下弄成这副德行,多半是自己一手作的,怨不得旁人。”
说罢,捧过一沓刻满咒文的硬竹简顺手往里递过,晏欺没接,只懒洋洋地抬了眼皮,刻薄笑道:“我怨过旁人了吗?”
“你……”易上闲蹙眉指着他,良久,方将竹简重重往地上一扣,道,“冥顽不灵!”
晏欺冷道:“你杀了我罢。”
薛岚因闻言至此,脸都白了大半,忙是惊声唤道:“师父!”
“薛小矛,你闭嘴。”晏欺扶稳墙根站起身来,体态尤是虚弱,目光却似刀锋凌然逼向易上闲道,“如何?易上闲,直接拿我的尸首与聆台一剑派那帮正派人士一并赔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易上闲沉眸盯着晏欺,面色始终阴晴不定。薛岚因怀疑他下一刻便会拔刀出鞘,干脆利落地上来抹了晏欺脖子。
但到底他没有这么做。
他反将幽冷深邃的目光转投向了一旁的薛岚因,缓缓开口道:“你,过来。”
薛岚因愕然道:“谁?我……”
晏欺瞳孔一缩,还未能出言阻拦半句,易上闲已然扬手运功,猛一施力将薛岚因自结界中强行扯出,晏欺劈手欲截,却在与结界边缘相互触碰的一刹那间狠弹回去,半边肩臂瞬间冻至麻木脱力。薛岚因心急如焚,扭头便要去扶,半途偏又被易上闲捏住后颈朝外一拉,猝然喝道:“给我安生一些!”
晏欺“嘶”了一声,一时也顾不得结界约束,直尽力伏在界限外围,皱眉凝声道:“易上闲,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牵扯他做什么?”
易上闲不以为然道:“我可有伤及他半根头发?”
晏欺神色一滞:“你……”
易上闲继续道:“人,是我从聆台一剑派那帮人手里带回来的。你我早前既立下誓约,你亲自引着这邪物一并归隐避世,从此不再过问外界纷争,我自然不会干涉其中——但,你若是违约踏出竹林半步,我亦有我自己的主张,该是如何,便也由不得你来过问!”
“易上闲,你……”晏欺厉声斥道,“眼下距离劫龙印现世已去数月,江湖中尚无一人能解,这时你若无故泄露薛岚因的行踪,必会催使众心大乱,蜂拥前来夺取活剑血脉!”
易上闲听罢,仅是回头轻蔑道:“你激动什么?我有说过我要拿他怎么样么?”
晏欺道:“那你要带他去哪里……?”
“……岚因,是个好名字。”蓦然将他打断,易上闲侧目睨向薛岚因,忽又没由来地转变话头道,“你知道这是谁给你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