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行立在窗畔前。
夜风吹散他的发丝,他却半点也不觉得冷,伸手去逗弄笼子里的小雀儿。
雀儿好似还记得他,缩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他。
长指才刚伸进去,便被狠狠啄了一口。
俞安行面上不见恼意,笑意反而更深。
又回头望了一眼浴间的方向,低低呢喃了一句。
“人和鸟一个样,都这么不安分。”
雀儿好似听懂了他这句话,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在反驳。
俞安行却破天荒不觉得这声音吵闹。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元阑的声音。
“主子,前厅有人送了信过来,说是苏府的苏大小姐给二姑娘的。”
俞安行回身。
她何时同苏府的人有了交集?
颀长的身形离开窗边。
片刻后,长指间多出了一封信笺。
火红的漆封取下,信纸被展开。
目光触及信笺下方落款的“苏见山”三字,脸色倏然间便沉了下来。
哪里是什么苏大小姐的来信,不过是苏见山为掩人耳目的说辞。
长眸冷冷扫了一眼窗边还在叽喳叫唤着的小雀。
甚觉聒噪。
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雀儿正自己欢欣地扑棱着翅膀,突然一个黑影罩了过来,冷不防又被人扼住了喉咙,怎么也出不了声。
浴间的小门在这时打开。
俞安行松开了手。
雀儿得了自由,也不敢再出声,只立委委屈屈地缩在了笼子的角落里。
青梨从浴间里出来,正好见到坐在桌案前读信的俞安行。
昏昏的烛光映照在他修长分明的指节上,颜色漂亮得像一块瓷白的玉。
她来至他身畔。
“兄长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那信纸便被俞安行收好了。
“是个姑苏友人的来信。”
关于俞安行在姑苏的事情,青梨从未听他提起过,并不了解,也就没有多问。
她才从浴间里出来,若堆雪般白皙的肌肤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愈显水嫩。
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俞安行的目光停在她白里透红的面颊上。
“夜深了,妹妹可先睡,若是有什么事,我再叫妹妹。”
眼下确实有些晚了。
青梨掩唇浅浅打了个哈欠,应下了,又嘱咐:“兄长的身子还没全好,也要记得早些歇息。”
说完,提步进了暖阁。
俞安行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手上一松,那封他口中友人从姑苏千里迢迢寄过来的信笺便好似被风裹挟了一般,晃晃悠悠地被吹到了燻笼里。
火苗霎时汹涌而起,将脆弱的纸张吞噬了个干净。
浴间里。
龙头涌出热汤,即便是在冬日里,浴池里的水也仍旧是温热的。
解了身上的衣衫,俞安行踏入浴池中。
池里是青梨才用过的水。
残着馥郁的甜香。
倚靠在池壁上,俞安行闭上了眼,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信纸上那刺眼的四个字——
阿梨姑娘。
两人不过才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叫得就这般亲切。
他都没有这样唤过她。
池内的热水熏得俞安行心内烦躁了起来。
他睁眼,往一旁的架子上看过去。
在他的衣衫后找到了一方绣着蔷薇花的帕子。
他有两条她的帕子。
不过有一条被他用来握了他的东西,变脏了。
和她的小衣一样。
只剩下一条了。
俞安行拿起那方帕子,上头还隐约残着她的气息。
他将帕子覆在脸上,任由她的气息侵袭他的思绪。
无穷无尽。
再出来时,暖阁里的青梨已经歇下了。
她是怕黑的,床榻边的烛台上还留着一盏烛火。
火苗在夜风中摇晃着,勾着人往前走。
俞安行脚下的步子一停。
皂靴转了个方向,朝暖阁而去。
沉沉的身量上了床榻,连带着垂落在地的帷帐都跟着晃了晃。
俞安行的身形是高大的。
躺在床上,大半地方便都被他占了去。
屋内炭火燃得足,再加之暖阁里还烧着地龙,像是春日般的温暖,半点也察觉不到外头的冷意。
衾被里的青梨睡得正舒坦,入了梦乡,浑然不觉身旁已多了一个人,且正在虎视眈眈地瞧着她。
朦朦胧胧中觉得有点热了,索性便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翻了个身,凌乱的衣领正好撞进了男人眼中。
俞安行的目光停留在她分明的锁骨线条之下。
大手不安分地环至她身后,勾起她小衣的系带,轻轻一扯。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扑簌簌从窗边落下,给世间万物都裹上了一层耀眼的银霜,在夜灯的照耀下泛出一层薄薄的光。
推开窗时,入目可见一片柔软洁白的新雪。
院子里盛开着的红梅被风吹下,半掩在堆积的雪花之下,显出一层淡淡的粉嫩颜色,带着暖热的温度,惹得那双精致的眸子一暗。
才从枝头掉落,红梅带着清新的花香,在皑皑的雪堆中愈显高洁,带着暖热的温度,在粗粝的掌心中融化,甜香弥漫,充斥在唇齿间。
分明已经掀开了被子,身上却反而更热了,好似睡在火炉之上。
睡梦中的青梨忍不住皱了皱眉。
身子不舒服地轻轻挪动,却刚好将自己往躺在身畔的火炉前送了送。
雪花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沉沉雪夜里纷纷扬扬落下,在窗畔聚积成了圆润饱满的形状,霎是可爱。细腻的堆雪轻轻挨蹭过俞安行的面颊,像是在主动逢迎。
夜更深,火炉变得更热了。
外面却是一片冻人的冰天雪地。
厚厚的雪花堆积在瓦檐之上,银装素裹,天地间是一片莹白的苍茫景象。
作者有话说:
持续卡文……头要秃了……
第48章雪
【四十八】
雪一夜未停。
至晨间时,国公府各处院子和道上的积雪已有膝盖深。
天还没亮,小厮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由着管事的差遣,拿起铲子去除雪。
沉香苑是世子爷的院子,无一人敢马虎偷懒。
热火朝天干了一会儿,几个小厮都哼哧哼哧喘起了粗气。
天儿冷,鼻腔里呼出的气息在刹那间便变成了白花花的一团雾气。
暖阁的床榻上,帷帐悠悠垂落在地,掩映着床榻上两人的身影。
青梨仍旧在闭眼睡着,中衣几欲要被人全解开了,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虽身上的被子已被她都给踢开了,但额间仍旧还是被热意熏得闹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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