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姑娘……要不属下先带您去偏院歇着,明日您再过来?”
青梨点头应了。
散下来的长发在夜风中扬起。
紧闭的房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俞安行就站在门后。
屋内没点灯,他的背后是一片阴冷的黑暗。
青梨抬眼望向俞安行的方向。
他和黑暗融在一起。
她看不清他。
就连他沙哑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黑夜的低沉。
她听到他说。
“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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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之日,冷宫的废太子褚南川起兵造反,夺皇位,掠佳人。
容澹湄身上大红的嫁衣还未来得及换,当晚便被送进了褚南川的寝宫。
红绡软帐里,灯影幢幢,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再寻不见当初的半分柔情。
容澹湄知道他怨她。毕竟当年容家见他失势,当机立断便解除了自己同他的婚约。
褚南川称帝,对外颁发圣旨封容澹湄为后,对内却将她囿于他的长宁殿。
***
外夷来犯,褚南川率兵出征,敌兵击退,他却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容澹湄携才三岁的幼太子上朝,垂帘听政。
再醒来时,褚南川却失了忆。
容澹湄看着眼前的男人,轻挑起他垂落耳际的一绺墨发,语气暧昧。
“你啊,可是这宫里最得本宫欢心的男人。”
她看着男人逐渐变红的耳廓,笑得张扬又妩媚。
昔日他对她作弄的花样,她可要一点一点,好好偿还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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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初见祁樾时,不过是三四岁的稚儿。
彼时他是大燕最受尊崇的太子殿下,矜贵地立于云端,不可亵渎。
再见到宝珠时,祁樾却只能以女子的面貌示人,苟且偷生,于泥淖中挣扎。
而宝珠仍旧是那无忧无虑娇养在闺阁的乖乖小姐。
嘴角一弯,腮上藏着的圆酒窝便会露出来,日头倾泻进去,烁烁生辉。
第23章疼
【二十三】
风从开着的门缝钻了进去,将俞安行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莫名有些阴恻恻的感觉。
青梨站在原地。
她觉得有些冷了,伸手裹紧了身上的外衫。
语气里有几丝犹豫。
“但是……兄长还病着。我现在进去,不会扰了兄长休息吗?”
俞安行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
她抱着双肩站在廊下。
唇上和脸上被夜风吹得失了血色,苍白若纸。
微弱的光线下,纤细的身形愈显清瘦。
像暮春时节,剩在枝头的伶仃残花。
青梨不动。
俞安行索性自己往前走了半步。
穿过黑暗,他站在了光下。
檐灯微弱的光线落了下来,淡淡映在他那一张好看的脸上,总是上扬着的嘴角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他对着青梨笑了笑。
“妹妹刚才不是还说担心我?要是去了偏院,等下又做了噩梦睡不着,再跑出来怎么办?”
不同于萧瑟凄冷的冬夜,他眉目间的笑意是温柔清润的,轻易便融化了青梨心里的防线。
俞安行病得很重,青梨还以为,他早就歇下了。
却不想她刚刚说的话,他竟然全部都听见了……
“……那今夜,就打扰兄长了……”
青梨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踏上台阶,到了门口。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双脚,青梨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她刚刚跳窗时的动作大,跑得又急,连绣鞋都未来得及穿好……
一路跑过来,现在两只脚上沾满了泥。
她很脏。
她记起俞安行房内铺着的茵毯。
她这样进去,会将他的毯子弄得一团糟……
俞安行垂目,瞥了一眼青梨往后藏了又藏的双脚。
他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又或者,这是她想出来的什么新花样。
漆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戾气。
唇角向上勾起,俞安行面上笑意加深。
“妹妹又客气了,不打扰。”
长臂一伸,他握上青梨的手腕,将人直接拽了进去。
眼看着青梨就这么进了屋,元阑想要出声阻止,被一旁的秦安踮起脚捂住了嘴。
房门在两人眼前关上。
元阑费上了些力气才将秦安的手扯开,疑惑地看向他。
“主子才刚醒过来,您不是说要让他一个人好好歇上一歇吗?
秦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元阑一眼。
“漫漫长夜,有人相伴,岂不比你主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里面呆着要好上许多?“
元阑不解地小声嘟囔着。
“可那还不是您把我给拽出来了?我也可以进去陪着主子……”
上下轻睨了元阑好几眼,秦安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的模样,哪里能比得上方才进去的那个女娃娃?”
提到青梨,秦安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笑得直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
“我看呐,那女娃娃长得好,看着同你们主子倒是相配得很。”
“可是……二姑娘是主子的妹妹……”
秦安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一个年轻人懂什么,你说说,他们二人可有半分钱的血缘关系?”
元阑思忖了一瞬。
“这倒确实没有……”
“那不就成了?我来京都时,景老头子还缠着让我替他好好相看个外孙媳,我看呐,眼前这个就不错。刚好就在府里,吃起窝边草来,多方便。”
元阑只觉自己被秦安绕了进去,还想再说些什么,人却被秦安一把给拉走了。
“行了,你主子今夜有人看着了,你就到偏院里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吧。”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着离开。
廊下安静下来,便愈发显出屋内的岑寂。
摸着黑进了屋里,青梨的心一直提着。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才注意到里间里还燃着一根短烛,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不想下一瞬,不知从何处窜进来一股冷风,不偏不倚,正巧便吹熄了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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