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也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里?”李孜问。
han点点头:“她有她放不下的东西,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可能只有真的走出那个圈子,再往回望,才能知道究竟哪些东西是忘不了丢不掉的。”
“案发当晚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起更多?”
“我知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说出来,就在嘴边上,却记不起来是什么。”
“不要着急,只要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总会想起来的,一旦找到了那个打开回忆的开关,就会发现原来是那么容易。”她安慰道,心里却也知道这样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李孜离开“坟墓”回事务所,一路上都在想着han对她描述的那段经历,始终不太明白g为什么这样匆忙而决绝的离开,han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抹煞掉那几个月里发生的一切,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午后,ward告诉她,下午他原本约了lance osler,但那个他曾说过很“奇怪的角色”临时爽约,借口说春天的演出季正要开始,排练采访各种各样的事情,日程排得很紧。
李孜听得出胖子的言下之意,知道他一直对osler的证词有怀疑。她很委婉的提醒ward小心处理这次见面,毕竟osler是检方的证人,把han和他的旧交情搬出来对其施压,最后很可能落得有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他们真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哪方面的证据?”ward神秘兮兮的看着她问。
“有关han的妻子。”李孜回答。
ward笑起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胖子当即就打电话给esther poon,希望能通过她约到lance osler谈一谈。电话那头,esther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傍晚就回电过来说,osler同意次日上午到事务所来一次,届时她也会一起过来。
下了班,李孜随便买了些外卖的中国菜,直接回了家,吃过饭洗了澡就躺在床上加班。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突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她知道不可能是别人,这里的钥匙,除了她自己,只有terence有。
“你怎么来了?”她问了一声,坐在床上没动,听见钥匙扔在门边那张桌子上发出声音,然后是他的脚步声穿过走廊朝卧室这里过来。李孜觉得terence一定是想她了,心里有些暖意,但同时又觉得麻烦,因为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情,这下可能做不完了。
terence推开卧室的门走进来,身上穿着平常去学校穿的衣服,那种介乎于学生和职员之间的风格,每个扣子都是李孜熟悉的,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
他似乎踟蹰了片刻,才开口问她:“结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什么另外的打算?你指哪方面?”李孜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仍旧盯着电脑屏幕。
他解掉领带,走到她身边,在床沿上坐下来,换了一种更坦白的方式说:“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
没换衣服就坐在床上,这举动让李孜觉得心烦,她停下手里的事情,推推他让他快起来,一边反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terence还是坐在那里,他顿了一下,看着李孜说:“那天跟你父母吃饭,你说女人年纪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李孜回了一句,话刚说出口却已经想起来,这话她的确说过,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早就忘到脑后,terence倒记住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两肘搁在膝盖上,两只手握在一起,眼睛看着床脚边那一小块羊毛毡,“想弄明白你只是不想跟我搬去洛杉矶,还是根本不想结婚?”
这番话让李孜觉得刺耳,她合上电脑,放到一边,看着terence说:“你早就知道我不想去洛杉矶的,何苦等到现在我辞呈也递了又来问。”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直说你不愿意?“terence的声音里也带着火气。
李孜很少看见他生气,心里也知道这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事情,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也跟着叫起来:“你失业一年半了,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洛杉矶有间公司要你,你要我怎么说不愿意?!“
terence一下子站起来,撂下一句:“fine!你现在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孜没去拦他,也来不及做什么回答。她突然发现一个怪现象,他们这样的人在某些情况下说英文可能更自在些,比如床上的dirty talk,又比如吵架,自以为说了就好像没说,其实全然不是这样的。
terence走了之后,她仍旧坐在床上加班,连姿势都没换过,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刚才总算想起来他们是在什么样的境况下决定结婚的了——terence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洛杉矶,她说愿意,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就顺便提出来结婚。如今回想起来,她当时可能只是想表现的supportive一点,因为那段时间他一直为了工作的事情心事重重。而terence提出结婚或许也只是为了回报她的好意,毕竟放弃纽约的一切,对她来说不是个很轻松的决定。
就这样一直到午夜,李孜带着一种半是解脱的伤感入睡,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嘴巴里满是苦味。
上午九点半,她到了事务所。有人告诉她,ward来找过她,他们约的人已经来了。
她赶紧去ward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看到玻璃隔断后面,esther poon和一个深栗色头发的男人坐在房间一角。esther占了三人沙发的一头,男的则坐在另一边的一把扶手椅上,两人离得很远,显得有些刻意。她敲了敲门走进去,ward作出一幅欢天喜地的样子跟她说早安,把她介绍给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