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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44(1 / 2)

【最新发布地址:kanqita.com 找到回家的路】2021年6月18日第四十四章。

吸引力酒吧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单从外表上看,金碧辉煌得像个高级发廊。

里面也不行,要不是椭圆形的吧台和琳琅满目的酒柜,你准以为这是个高配版的沙县小吃。

当然,平海能有酒吧,已足够令人惊讶。

进去熘达一圈儿后,我又踱了出来。

原本我打算要杯啤酒来着,却猝不及防地嗅到一股屁味。

至于它来自哪里,我可说不好,或许是沁凉的冷气,或许是炙热的奥运比赛,又或许是那些稀稀落落而又整齐划一的目光。

现在七点出头,太阳早隐了去,天还是很亮。

一层透明的琥珀携着难言的燥热把整个大地浸了个通透。

行政新区的街道有种没必要的宽敞,于是路人越发显得稀少,连盛夏的傍晚都在这人为的寂寥中变得模煳起来。

而蚊虫是真切的,它们的鸣叫、叮咬以及沙子般滑过你皮肤的触感都真得不能更真。

抽完一根烟,我还是决定回到酒吧里去,哪怕是领教领教屁味呢。

正是此时,一辆七代雅阁由远及近,在街边停了下来。

「嘟」了一声后,牛秀琴摇下车窗,嗓音甜腻:「够早呀林林,没等太长时间吧?」她撩了撩头发,玉盘般的笑脸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微微发亮。

我不由挠了挠右腿——一个新鲜的大包正在迅速隆起。

憋了将近一天我还是找了牛秀琴。

好半会儿电话才接,她笑着问我咋想起老姨了。

我说有点事儿想问问。

她问咋了。

我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到底啥事儿嘛?搞得跟拍电影一样」她大笑起来,高跟鞋的叩地声直刺耳膜。

「见面再说」我肯定犹豫了一下。

「真是要紧事儿啊?」我没吭声。

「那,」牛秀琴沉吟片刻,「明儿个晌午吧,呃,下午吧要不,找个饭店,老姨请客」临挂电话,她问我忙啥呢。

「写文书啊,一个民事调解书」我险些打单车上栽下来。

透过头顶那片葱郁,「平海市文体局」几个烫金大字在骄阳下亮得夸张。

不想到了今天中午,牛秀琴来电话说手头事儿多,问我是推一推呢,还是等她一会儿。

我问在哪儿等。

「滨海大道上有个吸引力酒吧,挺不错的,」她打了个哈欠,得有个两三秒,「你们就不睡午觉?」我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只能嗯了一声。

「老姨请你喝酒咋样?」又一个哈欠后,她笑着说,「我估计要吃完饭才能过去,你先垫点东西,可别空着肚子,啊,甭怪老姨没提醒你!」承蒙她老提醒,我跑东街菜市场「垫」了个肉夹馍。

事实上我买了俩,却终究只吞下去了一个。

另一个,这会儿还在车把上挂着呢。

「吃过了吧?」牛秀琴下了车,当头就问。

她裹了身白色西服套裙,曲线圆润。

脚上应该是一双红色细高跟,如果没看错的话。

这人身高跟母亲差不离,或许还要略勐一点。

「嗯」「啧啧,这天儿,啊,真能把人热死!」她锁好车,甩了甩挂在臂弯的名贵皮包。

谁说不是呢。

我扫了眼西南天际鱼鳞般的残月,抹了抹汗。

晚霞尚末散尽,对面音像店里刀郎还在怀念2002年的第一场雪。

这傻逼已怀念了整整一年。

「这冬冬啊,要到他姥姥家学琴,你老姨夫又不着家,啥都要你老姨亲自跑一趟,俺们女人啊,还真是那拉磨的驴!」牛秀琴摊摊手,显得有点激动。

她先是面向我,后又转向了吧台后老板模样的瘦子。

后者笑了笑,我也只好笑了笑。

牛秀琴也笑了笑,她敲敲吧台:「喝点啥?」「啤酒吧」「两杯鸡尾酒,那个……蓝色什么什么特——老记不住名儿」她直接面向吧台,这前半句平海土话,后半句变成了普通话。

瘦子立马寒暄了几句,他操着某种南方口音,口水很多的样子。

抿上一口酒后,牛秀琴才白我一眼:「年轻人喝个酒扭扭捏捏」此观点恕我不敢苟同,但已没了表达机会——这老姨紧接着说:「啥事儿这么急,无常鬼儿撵魂一样」这个我可说不好。

是的,千言万语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液晶电视里有个肥胖的白种女人在掷铁饼,做了好几次动作铁饼始终没能扔出去。

然而通过凶狠粗野的叫声,她成功吸引了周遭诸位的目光。

盯着她肆意奔放的奶子,我一口闷下了多半杯酒。

「咋了嘛?」牛秀琴翘起二郎腿。

「Gucci是不是很贵?」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在一片火辣和冰凉间穿行。

「啥?」「古驰」「啥意思?」牛秀琴柳眉挑了挑,晶莹的嘴唇在浑浊的灯光下撇向一边。

这应该是个笑的表情。

难得这么热的天她的妆也没花。

「我妈肯定不会买那么贵的裙子,跟披肩儿」那件流苏披肩也是古驰的,浅黄色的背景上爬满了字母,又延伸出一茬茬细长的棕色边穗,我几乎能够想象春风拂起它的样子。

「那可不见得,」牛秀琴摇着矮脚杯,顿了顿,「到底咋了嘛,让我给你妈参考穿衣打扮?」我盯着那位古怪的斯洛伐克女运动员,没有作声。

「你咋发现的?」好一会儿牛秀琴问。

「就在衣柜抽屉里」「真有你的,偷翻你妈衣裳」她在我胳膊上来了一拳,笑得咯咯咯的。

这笑声令我十分生气,却一时又无话可说,不由脸都涨得通红。

「就个这,完了?」「我在平阳见过你的车」我仰头闷光了酒。

「啥车?」「就那辆雅阁啊」「那是单位的车,咋了?」她抿了口酒,还是咯咯咯的,抹胸包裹着的乳房在光影间此起彼伏。

「就今年四月初,不是十一号就是十二号,在迎宾路那个华联」好一阵都没人说话,以至于电视里的声音变得聒噪难耐。

但老天在上,那个叫什么耶娃的女运动员终于掷出了她的铁饼。

「咋,没了?」牛秀琴的杯子也见了底。

「当时一女的就穿那条裙子,跟一男的一块儿,在华联五楼」我以为自己会结巴,事实上并没有。

但这些词句像被冻住了一般,速度越来越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找到了说辞:「走得很近」过去的某段时间,我几乎认定那个浅黄色的墨镜女人就是眼前这位老姨,但现在又模煳起来,就像那些日子里时常出现在梦中的母亲,一切都莫名其妙得如同一部三流言情小说。

牛秀琴托着下巴,好半晌没吭声。

我知道她在盯着我看。

酒柜里的五光十色令人目眩,我只好移开了目光。

周遭越发嘈杂,有人要求来点音乐,但瘦子执意要大家接受奥林匹克精神的熏陶。

「操你妈!」那货骂了句娘。

我咳嗽一声,扫了牛秀琴一眼。

她长叹口气,又要了两杯威士忌。

「咋了嘛?」她说。

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就看到了呗,咋了嘛?」她撩撩头发,甚至笑了笑。

那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和上次见到时似乎略有不同,也许是因为盘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咋了」,于是就没人说话。

奥运比赛转到了游泳馆,很可惜,我没能注意到那个大吨位女运动员的成绩。

「亏你能憋这么久」好一会儿,牛秀琴放下二郎腿,抿了口酒。

她没看我,而是盯着电视。

美国人菲尔普斯出现在画面里,头有点小,像个机器人。

这货已经得了四枚金牌,而他的目标是八枚。

所以理所当然,他调动起了观众们的热情,包括酒吧里的诸位。

在这片赞叹声中,我挺了挺嵴梁。

我希望身旁的老姨能说点什么,但她始终仰着脑袋,双唇紧闭。

鸡尾酒令我越发清醒,甚至有点口干舌燥。

猝不及防,牛秀琴突然又翘起了二郎腿,她拍拍额头,「哦」了一声,调子拖得老长,再抬起头时哈哈大笑起来。

别无选择,我恼怒地瞥了她一眼。

「对你妈也忒上心了,我看和平也没你这么紧张」她切了一声,笑意末褪,而那双露趾高跟恰好戳在我的腿弯。

我张张嘴,却只是咳嗽了一声。

「再来一杯」牛秀琴把威士忌推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

「再来一杯老姨就给你说道说道」她挑挑柳眉,脸蛋上浮起一抹红晕。

于是我就闷了一大口,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她却不再理我,转而跟吧台后的瘦子聊起了奥运会,先是金牌,再是「扬我国威」,最后是今天的游泳比赛。

提到菲尔普斯时,她说:「啧啧,瞧人家这肌肉」整个过程中,牛秀琴的脚始终戳在我的腿弯,还要有节奏地一弹一跳以便对其实施击打。

威士忌火辣辣的,所以我整个人也火辣辣的。

我搞不懂该移开腿还是提醒她注意这一点。

当然,不劳我费心,牛秀琴很快站了起来,翻出钱包结账。

完了,她看看我,拎起了奢侈品:「走吧」「去哪儿?」我有些发懵。

「废话忒多」牛秀琴撇撇嘴,却勐然一个趔趄。

我只好抓住了她的胳膊。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笑了笑。

出了门,牛秀琴直奔雅阁。

拉开车门时,她问我咋来了,我说骑车,她便扬了扬下巴:「往前二百米,嗯,一百五十米,左拐,滨湖花园。

老姨先调个头」「你都这样了还开个屁」事实上我也飘忽忽的,或许是这灯火辉煌的热浪太过粘稠。

她愣了愣,环视一周,最后才转向我,笑靥如花:「那就不开,先扔这儿.」说完,她噘着屁股在车里瞎翻了一通。

之后,「噔噔噔」,牛秀琴扭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拿点东西」她冲我招招手。

于是我只好过去拿东西。

然而东西有点多:两箱酒(其中一箱是五粮液),一袋小米,两个南瓜,一捆山药,杂七杂八四五个礼品盒。

「光拿吃的」牛秀琴香气浓郁。

于是我就抱起了小米:「南瓜也拿?」「南瓜往家里拿」这话让我有点晕乎,但听她的意思应该是不拿。

街道还是很宽,音像店切到了什么老鼠爱大米,听得人直打摆子。

我一手推车一手抱着小米,如你所料,肉夹馍不见了。

牛秀琴拎着一捆山药,脚步很亢奋,杨臣刚让她饱满的肥臀不可抑制地扭动起来。

一路上她都轻哼着,直到进了小区大门。

我脑袋里却空空如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在电梯里,牛秀琴问我现在的大学生是不是都喜欢在外面租房。

我说有租的,不过也不多。

她双臂抱胸笑了笑:「你租过没?」「没有啊,」我说,「还不至于」「啥叫还不至于,还不至于啥呢?」她膝盖向我屈了屈,笑容愈发浓烈。

神使鬼差,我突然就红了脸。

牛秀琴住A栋八楼。

值得一提的是,这什么滨湖花园据说均价五千多一平,在平海算是一等一的高档楼盘了。

这老姨生活确实滋润。

放好东西,牛秀琴就开了空调,如她所说,确实「热死了」。

「想喝啥随便拿,」她指指厨房又仰仰脸,「老姨先去洗个澡」我能说点什么呢,我根本无话可说。

何况压根不容我反应,她就扭向了楼梯。

在肥臀的左摇右摆中,我只好在大红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的黑丝袜破了个洞,右腿肚责无旁贷地溢出一抹白肉。

搞不懂为什么,我有些心惊肉跳。

过了好一阵也不见牛秀琴出来,我只好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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