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那个坐标,对吧?”时一羲说,“那个能把一切都毁掉的坐标。你们可以不经意地把人类毁灭,但是与此同时,你们需要承担的后果也是灭亡。人类的文明程度也许并不如你们,但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不自量力。”斯鸠人说,“知道又怎样呢?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恐怖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找到撬动奇点的方法。而几百年后,人类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时一羲心中忐忑的地方,知道一个位置又能怎样呢?他们根本不知道驱动奇点的方法。这就好像给了他一个炸弹,但是把引爆器藏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得出一个更为复杂的宏达的方法论,所能企图的,也仅仅只是在说出坐标的时候,斯鸠人便对他们有了忌惮,从而知难而退。
“你怎么知道,我们无能为力呢?”时一羲沉住气,反问道,“对于人类而言,从无到有可能需要几百上千年的进化,但是从有到更多,只是眨眼之间。”
“因为你们是低等文明。”斯鸠人说,“我们无需交涉,现在,地球不需要人类了。”
时一羲心道不好,可刹那间,天空隐隐浮现了奇异的能量场,那能量如同水波一样一层一层荡开,好像把地球放置在了一个闪着电光的圆形笼子里。那些电光逐渐的涌向了一个点,那个点将世界照得发白。
斯鸠人没有进行下面的动作,时一羲感觉到这个能量来自杨禁。就在刚刚,杨禁对他说自己明白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就不见了。
难道……
时一羲看着那片天空,知晓了杨禁的意图。
那个巨大的能量球没有坠入地球,而是反向朝着宇宙飞去,它好像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在天空中留下了一个轨迹。
它朝着奇点飞去。
“住手!”斯鸠人突然开口。
“为什么?”时一羲说,“人类没有能力撬动奇点,这是你们说的。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呢?等等看吧,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到时候你们再毁灭我们也来得及。”他说话的表情十分淡然,但是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握着。
他不知道杨禁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这样巨大的能量朝着远在数光年外的奇点发射出去,但他隐隐觉得,那一定不是他想知道的答案。他心中觉得挣扎,觉得难过,他好像又在做着蠢事情,并且还要搭上杨禁。杨禁明明不欠他们任何人,却要为了这个烂摊子付出到最后。
可事已至此,他们绝无回头的路,他也绝不能辜负杨禁的付出。
“以它的速度,从这里到奇点可能需要上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时间足够你们想到办法,不是么?”时一羲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人的,从来不害怕失去。”
“停下来。”斯鸠人说。
“离开。”时一羲说。
飞船没有耽误一秒钟的时间,他们缓缓升高,退出了大气层外。他们彼此默认对方遵守信用,事已至此,所有文明在生存这方面都能达成共识,无论生命的起源与结构多么南辕北辙,但是“活下去”是生命最大的动力与方向。
仅仅只是随手碾死虫子一样的简单的事情去置换自己的生命,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所以斯鸠的飞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