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伍今汀现在颇有一副领导架势。
曲九把视线转到杂酱面上:“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伍今汀,单人伍,今天的今,水丁汀。”
“好复杂啊,叫您五斤哥成吗?”
伍今汀咧着张黑黑的嘴冲他笑:“你觉得呢?”
曲九挠挠头:“那还是伍哥吧。”
这小孩儿挺可爱,长着张帅脸却傻里傻气的,又有点怂。
“我没什么能教你的哦。”伍今汀继续埋头嗦面。
他自己来这儿都没学什么东西,就是搬尸体放尸体登记然后家属来了把尸体还给家属。声嘶力竭哭着叫着晕过去又拉楼上挂急诊的来几个见几个。
讲实话,一开始来报道的时候根本没有做任何心理建设,见着个老太太抱着孙子哭的时候鼻子都酸得不行,要不是当时老李让他出去缓一会儿,估计他就和老太太一起抱头痛哭了。短短三天,即便是穷乡僻壤的三医院也有将近十例新尸入殓。奇奇怪怪的死因,而伍今汀和老李这样的人不过被称作殓工罢了,连同情的定位都很卑微。
很多道理,时间久了就能明白。老李说的。
很多事情也一样,时间久了就能习惯。
那晚上,伍今汀和曲九在冰冷且饱和度低的日照灯下坐着,上班时间不能饮酒,便以可乐代酒,打发这漫长的一夜。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前几天伍今汀都是半打盹半打游戏混过时间,今儿能和人说说话,还不是跟光听不发表言论的“人”。
“伍哥,你为什么来这里?”曲九问道。
“当时投简历投了十几家,只有三医院要我呗。”
“你是医生?”
伍今汀发笑,喝口可乐咂舌:“差不多,学殡仪的。”
曲九哑然。
“工作难度大是大点,可工资高啊。”谁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学了这个,大专三年混不出个什么名堂,又硬是要跟家里作对,不去殡仪馆偏往太平间跑。
殡仪馆多吓人啊,相比起来太平间好多了。听一个人歇斯底里总比听一群人抽抽嗒嗒好。
“你呢?学什么的?”
曲九沉默半晌道:“学医的。”
真够想不开,感受感受人间冷暖吧。
“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曲九的眼睫毛很长,垂眸的时候会投下小扇形那么长。可他看起来就挺不普通的,更像个小姑娘家,过于白净清秀了,就连嘴唇都不那么有血色,给人憔悴之意。
“因为除了这儿,不知道该去哪儿。”
嗯?此话怎讲?伍今汀很想问出来,奈何两人关系并不足以支撑问更深层次的问题,要是今天喝的是酒而不是可乐,可能就问出来了。
罢了,以后或许会知道的。做人的准则就是,不多话,不多事,顺其自然。该你知道的,你总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那就太多了,探究也探究不到头。
第二天大早是老李把伍今汀叫醒的,仔细回忆了下估摸着是后半夜跟曲九聊着聊着睡着了,人开始老了就容易犯困,谁还能跟一年轻大小伙儿瞎折腾吹一宿牛啊。
“昨晚上没尸体来?”老李问道。
伍今汀又开始回忆,接着摇头。
老李看看桌上摆放的两听可乐,一听空了,一听没开,神色闪过一丝诡异。根据这摆放位置看,空罐摆在伍今汀跟前,没开那罐则摆在另一个位子跟前。
“你晚上跟空气喝可乐呢?”
伍今汀打着马虎眼:“我这不是一个人无聊,对影成三人嘛。”
曲九这小子恐怕早早就溜了。
老李是真觉得新来的小伍是个胆大的主。他刚工作那会儿,看一眼敛尸袋里的物件得做好几天噩梦,起码一个月才缓过劲儿来,这小伍倒实诚,一来就信誓旦旦称自个儿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噼里啪啦说了好一通,总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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