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琅一见苗头不对,抢上前一步,唰地抽出营门守卫的佩刀,怒喝道:“岳北川为国捐躯,哪个敢泼他脏水的尽管试试!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老娘的刀快!”
鲁晟怪笑几声:“岳北川勾结异族,企图谋乱!左琅胆敢顶撞上司!给我绑了!你们俩都给我到城头上叙旧去吧!来人!给我动手!”
“谁敢?!”
一声厉喝乍起,刺破黯夜,仿佛金戈铁马滚滚而来,杀气腾腾,气吞山河。
鲁晟猛地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抬眼看时,楚岚银甲如霜,手提乌金长刀,挡在岳北川的灵堂前面,像尊杀神。
方才还趾高气昂,怒火熊熊的鲁太守一行人顷刻间“泚”地一声灭了火,只剩下一缕卑微的白烟。
楚岚把乌金长刀一横,森然道:“要动岳北川,先从本将军的尸体上踏过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他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披坚执锐的背影,挺拔如松。
“哎哟这话怎么说的呢!”鲁晟阴阳怪气地笑道,“楚大将军这又是何必呢?袒护乱臣贼……”
“住口!”长刀一声铮鸣,锋利的刀尖已顶在了鲁晟的喉咙上。
舔惯了人血的刀,流溢着暴戾的寒光,像是有了生命似的直往人肉里钻。
“鲁大人如果认定岳北川与苗疆邪术有关,那不妨连本将军也一起绑了,岳北川追随我多年,他若有谋乱之心,我必然也难脱干系。”
“楚岚!你……你可想好了!”
“鲁晟!你也给我想好了!如果你拿不出证据,那明天挂在城墙上示众的可就是你了!”
“楚岚!你竟敢结党营私!袒护下属!你……”
“楚某既为一军主帅,要是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尸首都护不住,还谈什么保一方百姓安宁?”楚岚丝毫不退,“今日,有胆子上前的,无论是谁,我必定让他为岳北川陪葬!我楚岚说到做到!”
“姓楚的!你、你、你还胆敢威胁本官!就不怕本官上报朝廷吗?!”
“不然呢?”楚岚眯了眯眼,冷笑,“鲁大人难道是不打算上报朝廷了?你还想徇私枉法不成?今日之事,楚某一力承担,但是隐瞒不报,欺君渎职之罪,鲁大人担得起么?”
“好!好个楚大将军!既然如此,那就回京之后咱们大理寺见吧!”鲁太守的脸气成了酱猪肝,他认怂地后退半步,避开戳着自己喉咙的刀尖,龇牙咧嘴地丢下狠话,恨恨地拂袖而去。
左琅望着渐渐走远的火把长龙,心里隐隐不安:“将军,鲁晟这种小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帮狗娘养的文官,躲在京中尸位素餐,哪里会管我们边关将士百姓的死活?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把苗疆邪术这盆脏水泼在了老岳身上!将军!万一姓鲁的真的上书参你怎么办?一旦离开颍州,京城哪里还会有人替你说话?谁还会信你?”
“我知道。”楚岚轻叹一声,“咱们这些在边关打仗的,只要不战死沙场,早晚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天就快亮了,各营的兄弟们马上就到,你去准备一下,我亲自给老岳抬棺,送这老酒鬼一程。”
“好!”左琅朝灵堂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还想说什么,但嘴巴一开一合却没发出声音。
她看着楚岚的背影,竟然有些心酸。他的背影,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修逸挺拔,却似乎平添了一丝掩不住的孤绝凄凉。
……
送走了岳将军、许都尉等一众英灵,楚岚回到玄策营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大营门口值守的亲卫一见楚岚,立刻迎了上来。
“什么叫总算回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位苗疆姑娘要求见大将军,已经等了您一头晌了!”
楚岚明显一愣,心说这苗疆人平常可是太鲜见了,自己驻守颍州十年,见过的苗人屈指可数,这阵子是怎么了?扎着堆的出现?
想归想,楚岚还是一边走一边问:“人在哪儿?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问过了,她说一定要和您当面讲。”
楚岚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径直往中军大帐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苗人打扮的姑娘,赤足站在大帐外,双手不安地搅着自己衣襟,身后还跟着两位苗疆武士。
楚岚停住脚步,亲卫立刻上前招呼那位姑娘。
“姑娘,我们大将军回来了。”
姑娘一听,急忙抬头朝楚岚这边看过来。
楚岚见她初见自己时明显也是一怔,但还是怯怯地走了过来,朝自己行了个礼:“楚将军好,我叫索玛,是阿洛的姐姐。”
索玛?就是那位帮雁归治好了哑疾的姑娘?
“幸会。”楚岚的表情不知不觉地柔和下来,“索玛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是阿雁让我来找楚将军的!”
“雁归?”楚岚一怔,“他在哪儿?为什么自己不来见我?等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请进帐一叙。”
楚岚把索玛和两位苗疆武士请进大帐坐下,一面礼数周到地让亲卫给客人上茶,一面又按捺不住忐忑,刚想开口细问,想不到索玛比他还急。
“楚将军!那天阿雁和阿洛一起回家之后,阿雁说要去寻找印甲堂的下落,就一个人偷偷的走了,他走之前对我讲,如果三天之后他还不回来,就让我来通知楚将军,先把悬棺裂谷的谷口封住,再把山谷一把火烧光,没有了养尸地,就再也没有傀儡尸出来为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