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皎喜上眉梢:“孩子保证没问题吧?”
闻时礼等得烦了:“屁话真多,能先签字儿?”
被这么一催,席月皎也不敢懈怠,寥寥几笔赶紧将字签后递给医生,“请一定保住孩子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多么担心女儿的母亲。
席月皎不是,从来不是。
等医生进手术室后,席月皎目光流连在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脸上,努力藏着自己的喜悦发问:“那个......孩子是你们谁的阿?”
席月皎目光正好落在闻时礼脸上。
闻时礼冷嗤一声:“看我搞鸡毛?”
“......”席月皎立刻转开目光,去看闻靳深,“闻院长,是你的孩子吗?”
闻靳深从没想过遮掩,嗯一声,也没其他多余的话。
席月皎得到确切答案,两手兴奋地在身前搓了搓,笑问:“闻院长,闻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应该不会逃避责任的哦?”
闻靳深:“......”
他本人是想负责任都难,哪至于谈什么逃避责任。
对于席月皎,闻靳深的记忆停留在她将小时盏一把推下车还给了一巴掌的画面,所以没什么好脸色,淡淡道:“我会和盏盏商量的。”
言外之意:不劳您关心,与您无关。
席月皎哪里肯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啧啧两声道:“时盏她是小姑娘,少不更事的,闻院长您可不能辜负她阿,她这么好看又这么年轻的,您要负责的呀。”
“笑死我了。”闻时礼低笑出声,满脸一派看好戏的模样。
“你能闭嘴?”闻靳深被他笑得很烦。
闻时礼笑得十分欠揍,“我偏不,你不爽也得忍着。”
然后两人就在医院长廊里吵了起来,你一嘴我一句,不急脸也不高声喧哗,像是两个文化人间的战争,笑意融融,又硝烟四起。
.......
阑尾炎手术时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时盏醒来的时外面天光大放,蛋黄似的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在栋栋建筑里展露真容。
一睁眼,就看见守在床边的闻靳深。
时盏的手被他握裹在掌心,触感温热,他趴在床沿上枕着自己手臂,半张侧脸正对着她,长睫根根清晰,在眼睑处投下淡色阴影。
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时盏觉得浑身酥麻,脑袋也沉重得很。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即便曾经拥有过,即便争吵隔阂过,但眼下很难不承认,心脏在某一瞬的悸动是真的。
时盏伸出另一只手,指悬停在他眉眼一厘米左右位置,没落下去,始终隔着那么点儿距离缓慢地描着,克制且冷静。
还没收回手。
闻靳深徐徐睁眼。
他清冷的眸光越过她的指缝,直直对上她的眼,声色喑哑:“盏盏,明明你也舍不得我。”
闻靳深始终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底的动容不会骗人。
时盏像是被他突然的清醒有些吓到,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在半空中被他伸手截住握在手里,他亲了亲她的指尖:“嗯?”
时盏恢复冷漠表情:“我有什么舍不得?”
“喂——”
闻时礼懒懒的声音穿过来。
时盏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她顺着声源看过去,这间是病房,闻时礼就坐在窗边不远处的沙发上,笑着打趣:“我还在这儿呢,调情也带我一个?”
“......”时盏抽回自己的双手塞进被子里,耳根有些发红。
闻靳深冷着脸:“没让你在这里陪。”
闻时礼丝毫不让:“我又没陪你。”
时盏不知道,叔侄二人已经在她做手术时吵过一回,在等她醒的时候,又吵了两回,现在立马拉开新一轮战争。
闻靳深:“你事务所没案子?”
闻时礼:“你医院没患者阿?”
时盏:“......”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如果可以,你们两个能不能都出去?”
“不能。”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道。
时盏毫不遮掩地将无语写在脸上,翻个白眼儿,然后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时,然后听见闻靳深一声着急的:“小心引流管。”
掀开被子一看,她才看见病服下小腹右边位置处插着管子。
看来阑尾炎手术已经做了,这种引流管一般要插三天左右,确认腹腔里没有渗出才能取下。
时盏用手摸摸肚子:“孩子呢?”
“你放心。”闻靳深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孩子还在,很安全。”
时盏噎了一秒,“怎么不把孩子一起做了?”
“笑死我了。”
闻时礼低笑连连,笑音里全是对闻靳深的嘲讽,“靳深,怎么办呢,小东西很不想给你生孩子阿。”
闻靳深脸色难看了不止一分半点。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席月皎手里拎着包子豆浆笑呵呵地走进来:“闻院长,闻律师,我给你们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时盏当即便僵在那里,分明是躺着的,却更像是封印。
她看着席月皎带着笑得满脸谄媚,将早餐送到闻时礼手边,讨好意味十足地开口:”闻律师,来,这份儿是你的。”
闻律师没伸手接,姿态慵懒地仰躺在沙发里:“我不吃这些。”
“哦。”席月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掉转阵地把早餐送到闻靳深面前,“来,闻院长,你——”
时盏没等席月皎把话说完,蹭地坐起身将她手里的早餐全部打翻在地:“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豆浆流得一地都是,渐几颗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闻靳深黑色皮鞋上。
闻靳深从板凳上站起,退开一步避开脚下狼藉的早餐,他没去看席月皎瞬变的脸色,而是直接伸手落在时盏肩头,说了句。
“小心导流管,动作别这么大。”
席月皎垮着脸:“你干嘛呢?时盏。”
时盏四肢都是麻的,麻药还没过去的缘故,但心脏却在突突地加速:“什么叫我干嘛?我不想你出现在我面前,赶紧走。”
“你说我来干嘛啦!”席月皎气急似的两巴掌一拍,用手正正指着时盏,“我要是不来你就等着阑尾炎穿孔吧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好歹是你妈,你就这样子撵我阿,狗还不嫌家贫,你现在真的是发迹了所以连把你拉扯大的妈都不认了!”
时盏脑子里嗡嗡的,轻轻喊了声:“闻靳深。”
闻靳深上前一步,拦在席月皎身前,想要用手推却又恪守礼仪没有真的碰到,只是说:“阿姨,要不你先出去,盏盏她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
“是是是。”席月皎点头连连,“现在闻家的大少爷拿给你当佣人似的使唤,所以你不得了伐,时盏你和你爸一样没良心。”
时盏挣扎着病床上爬起,撕心裂肺地吼:“你没资格提时京!你没资格!”
席月皎气得发抖:“我怎么没有!我怎么没有!”
闻靳深单臂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拉住引流管,生怕因为她过激的激动将管子给拉脱体外。
“盏盏。”他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席月皎的目光,“好了好了。”
时盏从闻靳深怀里挣出半张脸,对席月皎吼:“你滚!你就是没资格!”
闻靳深只好将她抱得更紧,对席月皎说:“阿姨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会出来你和我说。”
席月皎也在气头上,话也愈发难听:“时盏,你给我记住,哪怕你飞得再高变成再名贵的凤凰,我也是你法律上的母亲,你休想摆脱我!”
“......”
时盏没想过哭,但是眼泪却在那一瞬倾闸而出。
那是闻靳深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女人哭是正常事,但一个从不轻易掉泪的女人哭,就不是一件正常事。
第66章 九万65 西装暴徒
chapter65
空气被紧张感碾碎。
窗外绿枝横斜, 投在病房地砖上的阳光斑驳。
时盏竭力想控制住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不停地流。
一颗。
两颗。
三颗。
啪嗒啪嗒,滴在闻靳深的手背上。
许是被这眼泪刺激到,闻靳深闭眼深深呼吸一口气, 重新睁眼时黑眸凉得惊人, 话头直直刺向沙发上的闻时礼:“我昨晚怎么给你说的?”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闻时礼唇角笑意渐敛:“你他妈给谁甩脸?”
“问你话?”两人间剑拔弩张起来,闻靳深声色冷漠严厉, “我昨晚有没有提前给你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