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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星知时常带着亲侍子霄从太月古城偷溜出来找樊尔。无边城守卫对主仆甚是熟悉,每次都会打开结界放他们进去。
对于星知的纠缠,樊尔苦恼非常,不止一次告诫守城军。
可星知惯会撒娇,守城将士看到软软糯糯的她,满心都是怜惜,哪里还会顾及樊尔。
琉璃不喜星知的咋咋呼呼,对方因为心仪樊尔,也不喜她,两看相厌的她们一直以来都甚少交流。
此刻想起那个娇蛮的小少主,她好奇问:“樊尔,待你四百八十岁可婚配之时,会娶星知吗?”
乍一听到这声询问,樊尔怔愣须臾,但很快便红了脸,尴尬轻咳几声。
“少主,莫要说玩笑话。”
“我是认真的。”琉璃表情确实严肃认真,“星知倾慕你一百多年了,不会轻易放弃的。”
樊尔脸色阴沉下去,蹙眉随手拿过一卷简策放到她面前,提醒:“著作众多,少主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了。”
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琉璃抿唇轻笑,展开简策,不再多言,专心研读。
樊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忍着心头气闷转身离开,赤星剑与腰间玉珏碰撞出的声响让他心里越发纷乱如麻,脚步也因此有些错乱。
他不明白琉璃为何这时会提起星知,那个娇蛮难缠的蝾螈小少主,只是想起便会令他头疼。
成人礼那日,因着蝾螈首领降风在,星知才没有对他过多纠缠,仪式结束,也乖乖跟着父母回了太月古城。
当时的星知并不知鲛族继承者成人礼之后要来人族,更不知作为亲侍的自己也要一起前往,若是知道,必定会当场闹出许多事来。
自踏足陆地已两月有余,樊尔可以想象出星知得知真相后胡闹的样子。不过好在,自己不用面对那样的她。
立冬前一日,樊尔终于将嬴政母子俩居住的院舍修缮完整。
简兮看着修葺一新的院舍,对樊尔与琉璃再三感激。
“二位如此帮助我们母子,我眼下也无可报答之物。待日后良人来接我们母子,我定让他答谢你们的大恩。”
琉璃还未学会人族的人情世故,只能生硬应付几句,转移话题。
“我找了一些名家著作,今日带来几篇给政儿。”
说着,她戳戳樊尔的手臂,示意他拿出来。
嬴政立时眼巴巴凑到樊尔面前,仰头问他:“可是兵书?”
“不知。”
樊尔递给他一个麻布袋,当时是琉璃装进去的,他确实不知里面装的是兵家、道家、还是法家、儒家的著作。
琉璃在旁应他:“是儒家典学。”这是她昨日刚研读过的儒家著作中的《中庸》。
听到是儒家典学,嬴政有些失望,伸手慢吞吞接过。转而问琉璃:“为何不是兵家著作?”
“为何要是兵书?”琉璃不解:“你想日后做将军吗?”
“若不熟读诸兵书,将来何以平定这乱世!”
嬴政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否回归秦国,倘若有那么一日,他定要亲自用自己的双手结束这纷争不断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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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目前所知,儒家学派很受追捧,你怎知儒家学术不能平定这乱世?”
琉璃地质问,嬴政没有答案,对于未可知的东西,他无法预测。但父亲曾说过,唯能令天下归一的办法是,对外用兵攻下他国领地,对内用严法约束万千黔首,国家有秩序才可安稳长远,才能有千秋万代的盛世。
现在的他还不太明白那些话的具体意思,但他记住了兵与法的重要。
见他迟迟不愿回应,琉璃拍拍他单薄的肩头,佯装严肃:“你既已决定要跟我学剑术与学术,就要遵从我的安排。”
嬴政面无表情点头,没有再反驳,抱着麻布袋,跟着琉璃走进侧屋。
屋内十分简朴,多出的一张奏案还是樊尔前些时日用多余木材帮他打造的。
琉璃拿过嬴政手里的麻布袋子,掏出里面几卷简策,展开《中庸》第一卷 放在奏案上。
嬴政放下那把连日来不离手的木剑,跪坐在奏案前,脊背挺直垂眸看过去,上面一部分复杂的文字他尚识不清。
清楚他还有许多文字不熟悉,琉璃弯身在他旁边跪坐下来。
通风的户牖半开,一阵风飘过,扬起她一缕发丝划过嬴政耳畔。
耳廓上一闪而过的冰凉发丝致使嬴政下意识抬头去看身旁人。
未有察觉的琉璃不明所以回看他:“怎么?”
“无事。”嬴政摇头,复又垂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 ”
琉璃用莹白纤细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过去,读给嬴政听。
嬴政听的认真,待她读完第一段之后,磕磕绊绊跟着读了一遍。
“此字读焉。”琉璃指尖落在最后那个看起来比较复杂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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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 … ”
嬴政呢喃念着,铭记于心。
院中新设土圭随着日头的迁移而变幻。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是红霞满天,落日稀薄金光穿过户牖笼罩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有一种温馨宁静之感。
冬日傍晚的阳光没有温度,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在奏案前跪坐大半日的嬴政显出疲倦,不动声色搓搓冰凉的手,悄悄打了一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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