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
伴随着远宁侯府取消亲事,闵家八姑娘忽地卧床生病。
闵老夫人被亲事取消的事情搅得头昏脑涨。
她气君兰不争气,居然连个好亲事都留不住。看她病了,质问高氏:“好好的怎么病了?怪道侯府看不上她。身子不好不能生养,娶了何用!”
高氏抹着眼泪道:“兰姐儿也不想啊!谁知道世子爷本来要娶她,后来又反悔的?任谁听了这样的消息也受不住啊!”
闵老夫人听出了点不对劲来,眉目冷然质问道:“你难道把亲事的事儿和她说了?”
高氏这才发现自己悲伤下说漏了嘴。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只能点点头,期期艾艾道:“当初和她提了句。取消之后也不得不提了一声。”
“混账!”闵老夫人怒极,拍案而起,“难怪这桩亲事被搅合了。八成是兰姐儿太过自得,不知怎地又惹恼了世子爷!”
可是事已至此,侯府那边无论如何都不肯改变心意。闵老夫人即便“猜出”了侯府反悔的缘由,却也无力回天。
君兰病的时机实在太巧。
巧到两家曾知晓过那桩无疾而终亲事的长辈们,都觉得她是爱恋洛世子至深,所以在亲事取消后才会病了。
洛明渊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辩解。
他知道她的心底深处应该有一个人。
他不知那人是谁。
但他明白,在这个时候,那人是她丝毫都不去提及,不能说也不肯说的。
所以当父母听闻君兰病倒,过来质问洛明渊为何出尔反尔不肯接受这门亲事时,他保持了沉默。
——她既是不能将心事付诸于口,那就让他成了那负心人吧。
也好过于旁人再去追问她,让她再次面对痛苦。
君兰不愿在芙蓉院里被旁人不住的“关怀”所打扰,因此,拖着生病的身体硬是住在了思明院中。
虽然亲事被取消不必再担心,虽然没有人再来打搅,但君兰的病情却一日重过一日,丝毫都不见好转。
孟海请了无数的大夫来给她看诊都不见效。
最后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大夫,临走前摇着头悄声和孟海说了实话:“姑娘得的是心病。心病不除,这病怕是好不了的。”
孟海叹道:“心病怕是解不了的。”
九爷对姑娘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即便姑娘思慕洛世子,九爷也绝不会同意她嫁过去。
老大夫说话时离得不太远,君兰昏昏沉沉中把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心病。
是的,她得的是心病。
她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这心里的负担太过沉重,也太过离奇。她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对人说,不敢表露半分。
她从没有过这种感情。
专注,勇敢。能够为此而不顾一切。
但,即便再有勇气,在将要临到跟前的时候,她却只能硬生生止住步子。所有的不安瞬间涌来,让她不得不放弃。
并非不敢,而是不能。
她想,倘若落水的那个早上她没有去花园里看书就好了。她与他不是血亲,可以正大光明地表明心迹。即便被拒,最起码也能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在这一刻,她无比痛恨现在的身体现在的身份。
可是,如果没有那天,他不是她的叔叔,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吗?
或许不会吧。
在这一刻,她又无比感激如今的境况。
这两种情绪反复交叠。
炽热而绝望,让她近乎崩溃。
即便蒋辉得了孟海的密信后有心帮忙隐瞒,但闵八姑娘思恋洛世子、求而不得后病倒的事情,还是传到了闵清则的耳中。
闵清则原本要离开兖州府往青州而去,听闻这个消息后,沉默许久,只问了一句:“她喜欢洛明渊?”
蒋辉艰难地回答道:“应该是这样。”
不然怎么会病倒得那么巧?
闵清则双眸紧闭眉心紧拧,十指狠狠握拳,指尖把手心都掐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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