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心中一凛,眼睛动了动,方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侧已然多了一人。
长明手持短匕目露寒光,“没听见九爷的话么?赶紧滚!莫要弄脏了这儿!”
颈上传来的冷意让君兰皮肤发紧。
她稳了稳心神,认出这是跟在九爷身边的人之一。那几个人既是九爷身边的侍卫,却也有官职在身。莫说是她了,就算是在礼部任职的闵五老爷,也奈何不了他们。
不过以往的时候君兰只是听人抱怨过,她并未发现这些人原来真的这么凶狠。
匕首冰凉稍宽的侧边越挨越紧。再往里陷的话,它锋利的刃就能割到她的肌肤了。
君兰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转眸再看了院中那抹身影一眼,便轻声道:“我走。”
长明手腕翻转收起了短匕。
刚一得到自由,君兰转身就跑。离出十几丈远了方才停住,心犹在砰砰直跳。
……刚刚那种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感觉真不好过。
青草院她怕是回不去了,往后她需得远着点这里,再想办法把玉帘和顾妈妈安顿好才行。
回到芙蓉院的时候,丫鬟婆子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姑娘去哪儿了?”为首的大丫鬟红梅道:“夫人正找您呢!婢子们寻了好久都寻不到您。”
“我不过是在附近散步而已,许是走岔路了。”君兰避而不答,边往里行边问:“夫人找我什么事儿?”
“好像是为了过几天大老太爷做寿的事情。具体的婢子也不清楚。”
君兰点点头,忍不住朝青草院的方向遥望了一眼,这才稳住心绪快步朝屋里走去。
高氏正在屋子里吩咐丫鬟收整物品,看到君兰就扬手招呼她:“兰儿过来。娘有话问你。”
君兰在她身前三尺处停住,“您请说。”
高氏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只留下王妈妈在旁伺候,方道:“我问你,你给大老太爷准备了什么寿礼?”
简短一句话让君兰有些措手不及。
她倒是知道大老太爷做寿之事,可“君兰”到底准备了什么,她哪里知晓?
更何况这些年来她并未参加过荷花巷那边的宴席,所以并不会对此多做了解。
君兰回忆了下刚刚进屋时瞧见了哪些人,而后侧首去看站在她左后方的李妈妈。
李妈妈是在八姑娘身边伺候的,早已经习惯了在姑娘出状况时过来打圆场。于是朝高氏福了福身道:“姑娘原想着送亲手绣的绣品,怕自己绣的不好,就打算送大字。可写了好些天了都没找出最满意的来,所以姑娘最近正在苦练书法。”
高氏听后,佯怒地点了下君兰的额。
“还想糊弄我?”她笑道:“忘记了就直说忘记了,和娘还这么客套作甚?”她拉着君兰走到博古架旁,“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上心,这不,给你准备好了。”
君兰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猝不及防下额头被点已经是极限,再被这样拉着走,当真有些不舒坦。故而高氏一松开手她就不动声色地往侧边挪了挪。
高氏只当孩子在和她赌气呢,笑着斜睨了女儿一眼,抬手从博古架上拿下了个红漆木匣子,打开来给君兰看,“你瞧这玉摆件如何?”
那是个约莫手掌大小的玉石骏马,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新买来的,家里人都没见过。到了后日,你把这个给大老太爷送去,”高氏把匣子合上盖子给君兰,“当做你送的寿礼,就说是你亲自挑选的。”
君兰有些犹豫。
高氏为了劝她顿时念叨开来:“这玉石成色还不错,还有这雕工,更是精细。先前我想不好送什么妥当,后来见了这马啊,一下子相中了……哎,就它了,别的东西我看也不合适。我给你看看拿个什么样的匣子好。要不然,就现在这匣子?”
君兰还在认真思量。听高氏说贺礼的时候,她心里忽地冒出个念头,想借这个机会把玉帘和顾妈妈调到自己身边伺候。
“您不用忙了。我想,东西不如由我自己来准备。”君兰道:“这个一看就不是我准备的,我那里也有不少东西,新奇又不名贵。我送给他老人家那样的贺礼才更合适。”
高氏上下打量着她,“先前还说没准备。怎地这个时候又说有了?”
君兰道:“原本也有这个,只不过先前没想好合适不合适,就没和您说。现在想想,我还是送自己提前准备的为好。”
“哦?”高氏笑问:“什么东西?”
“前段时间买的一枚印鉴。”
高氏不乐意了,“印鉴有甚稀奇?到处都是。还稀罕你这一个不成。”
君兰道:“这枚和旁的不一样,外头等闲买不到,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着。您放心就是了。”
高氏用手去戳她额头。君兰不着痕迹地稍微侧了侧身避开。
高氏倒也没在意,只笑道:“你这丫头,满脑子的古怪主意。不如这样,你先把东西拿来给我瞧瞧。倘若合适,就用你的。若不合适,还用我这一个。如何?”
荷花巷的老太爷做寿可是大事,两边闵家的人都要齐聚在一起。如果孩子送的贺礼拿不出手,她们夫妻俩也要跟着脸上无光。
君兰对自己将要拿出的东西很有信心,颔首道:“好。”
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高氏笑了,“我们家的野丫头到底懂事了。”收了话后,她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向王妈妈瞥了一眼。
王妈妈知晓夫人这是响起了早晨那一桩事。她明白,夫人的意思是姑娘早晨经历了大波折,所以现下变得懂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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