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任性作者:捕快a
第5节
可是,她们把我看得这么紧,根本不许我出门啊,再说,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买电池呢?乐乐犯了难。
可是,没有这个纽扣电池装进追踪器里,就联系不上爸爸啊,那么,要什么东西的里面才会用到纽扣电池呢?乐乐琢磨开来,觉得纽扣电池很小,肯定是用在小的东西上面,好像手表里面就是用的纽扣电池。
还有,乐乐还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玩过两个电动的毛绒玩具,也是用的纽扣电池。
可是,要怎么说服她们给乐乐买回来这样的东西呢?
乐乐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跑去厨房,牵了牵张婶的裤腿,眼巴巴地望着她,说:“张奶奶,我还是不舒服,头好疼。”
张婶马上摸了摸乐乐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烧已经退了呀,乐乐还是不舒服吗?那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张婶对乐乐还是很细心的,把他抱回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正想出房间,乐乐却又可怜巴巴地说:“张奶奶,生病了好难过啊,就只能躺在床上,电视也看不了,要是有个玩具就好了。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有一个专门的玩具房间,好多好多玩具啊,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乐乐的声音低了下去,好不可怜的小模样,叫张婶都看了心软,说:“乐乐还真是怪不好玩的,现在还病着呢,连电视也看不了。行吧,我去给你妈妈说说,她同意了我就出去帮你买,你要什么玩具?”
乐乐眼睛一亮,说:“张奶奶,你真好。我就想要玩一种公园门口都卖的小熊打鼓的玩具,还会唱歌呢。还有,我还想要一块手表,男孩子戴着,酷酷的。”
张婶心想,以后这小孩是要自己带去外国呆一年的,责任重大,所以也要和这小孩搞好关系,取得他的信任,若不然,在那一年间,要是这孩子乱跑跑掉了,责任可都在自己身上,便笑着说:“好吧,好吧,我去给你妈妈说,她同意了,就都给乐乐买回来。”
张婶跑去给苏瑾说这个事,苏瑾却不太愿意,说:“不是不给他买,主要是咱们现在深居简出,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他说的那样的玩具菜市场又没有,还要去专门的玩具店或者公园门口、大型超市之类的人多嘈杂的地方去买,万一遇上警察或者便衣什么的怎么办?”
乐乐听到张婶回来说妈妈不同意买,一下子气恨这个女人得不得了:把我骗出来,却连个玩具都不给我买!
要是以前的乐乐,因为心疼妈妈什么都会乖乖地听话,不哭不闹做好孩子。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个女人又不是乐乐的真的妈妈,乐乐偏不要听她的,她不给买,乐乐就哭!就闹!
乐乐以前从来都是斯文可爱的小孩,现在却像是没家教的、粗野蛮横的小孩,扯开嗓子哭哇哇大哭,就是闹着要玩具,要手表,一边哭还一边指责:“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一屋子的玩具随便我玩,怎么跟了你们,要什么没什么?要是爸爸在这里,他肯定给我买!把整个玩具店都买空!呜呜呜,我要找爸爸,我要给爸爸打电话,我要叫爸爸接我回家!哇……哇……哇……”
苏瑾怒得要打乐乐的手心,乐乐是越打越哭得厉害,张婶不得已拉着哄着地劝:“别打,看他哭得这样,生病还没好呢!孩子要哄着……”
乐乐这一次豁出去了,哭得声嘶力竭。终于,有邻居来敲门了,把门拍得山响,见不开门,直接在门外飙高音:“死人了吗?在家里嚎什么丧?喂,家里小孩哄着点啊,我老公晚上值夜班呢,你们这嚎得,叫人怎么睡觉啊?有人管没人管啊,实在不行我去喊物管来处理,或者找派出所的来,你们这是挠民。”
苏瑾怕的就是这个,连忙打开门,点头哈腰地给来人赔礼道歉,又扭头对着乐乐怒道:“别哭了,一会儿给你买就是了!”
张婶戳着乐乐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这孩子,一贯都是乖乖的,今天是怎么了?说了给你买了,怎么还哭呢?”
乐乐揉着哭红的眼睛,停了哭声,拉住张婶的衣角,说:“我是怕你们反悔嘛。乐乐不是不乖,乐乐实在是太无聊了,也太想爸爸了,能不能让乐乐给爸爸打个电话啊?”
给贺彦枫打电话是绝对不可能的,张婶和苏瑾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前项,张婶一会儿就穿好衣服,用一条大披肩将自己的头脸遮住许多,这才出门去给乐乐买玩具和手表去了。
张婶一次买了好几个电动玩具,她也是怕乐乐不喜欢又接着闹再招了邻居什么的人来才特意多买的,这可方便了乐乐,当时兴高采烈地接了去貌似玩得很开心,到了下午,张婶一贯是要歇个午觉的,听她睡得口水都流出来,呼噜打得山响,乐乐这才悄悄地溜下了床,躲进卫生间,将一枚早已褪下的纽扣电池装进了贴身收好的追踪器里,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那头很快就响起语声:“喂?哪一位?”
是爸爸的声音!
乐乐顿时眼里冒出大量的泪光,对着按钮附近的扩音器喊道:“爸爸!是我,是乐乐!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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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贺彦枫都快要绝望了,眼看着最后通牒的十日之期将近,却还没有乐乐的下落,看来只得答应和苏瑾结婚,虽然这不过是为了保全乐乐的权益之举,可是,想到不能给最爱的人的珍贵婚约却要和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达成,实在是恶心透顶,正痛苦挠心之际,贺彦枫的手机遽然响起,他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未知”,贺彦枫心头一跳,急忙接起电话,听到那头乐乐的一声呼喊:“爸爸!我是乐乐!快来!”
贺彦枫简直要喜极而泣,那边乐乐似乎也在小声地哭,急忙说:“乐乐,你别急,别哭,先告诉爸爸你在哪里。”
乐乐茫然地说:“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们不许我出门,天天呆在屋里,我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贺彦枫问:“你哪里来的电话?”
乐乐说:“不是电话,是你上次藏在我鞋子里的追踪器。我藏好了没叫她们发现,昨天终于找到一个纽扣电池接上了。”
贺彦枫当机立断地说:“好了,乐乐,你把这个追踪器放在衣服里藏好,然后,好好地等着爸爸。机灵点,别叫她们发现了,现在电话挂了,爸爸马上出发来救你。”
结束和乐乐的通话后,贺彦枫马上联系上秦警司,确定乐乐的位置在处于x南省的某小镇上,秦警司联络上当地警方,请求在当地配合行动,随即,贺彦枫和秦警司等一行人乘坐他新购的“空中国王号”公务机起飞,直飞x省x镇。
不料,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时却发现追踪信号中断,贺彦枫顿时变了脸色:乐乐暴露了?该死的!苏瑾把乐乐拖去了什么地方?
秦警司急忙安慰他:“贺董,你先别急,现在不过才两个多小时,她们跑也跑不远,从锁定的追踪地点划定一个直径一百公里左右的圆圈,展开搜索盘查,应该会有疑犯逃亡的线索。”
乐乐确实暴露了。
因为听到了多日都没听到的爸爸的声音,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乐乐的心里充满了欢欣,同时,因为想到终于可以摆脱这两个讨厌的女人的控制了,乐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大快人心的快慰表情,好似在说:“坏人!你就要被警察叔叔捉走了!”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有偏执性人格的女人,苏瑾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平时她不太出房门,就是出了房门,也懒得看乐乐一眼,可是今天,她却留意到了乐乐的不寻常的表现,并琢磨上了:小东西平时都是蔫头耷耳的,怎么今天看起来高兴得像是包多了馅儿的饺子,随时都要漏出来的感觉?还有,他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像是幸灾乐祸?
苏瑾猛然伸手,一把拉过乐乐,盯着他的眼睛,说:“乐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告诉妈妈也高兴高兴!”
乐乐慌乱地低下眼睛,说:“没有,我就是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好笑……”
说着,乐乐使劲地挣着身体,想从她手里脱开。
他越是这样,苏瑾越是疑心,拉住他的小胳膊不放,恶狠狠地说:“撒谎!你刚才根本没在看电视!”
乐乐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孩儿,这种遽然被袭击的感觉让他很恐慌,扎开两只小胳膊开始拼命挣扎。扭动间,他本来好好地藏着内衣小口袋里的追踪器“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这下子,苏瑾和乐乐都呆了一下,苏瑾随即反应过来,马上甩了乐乐一巴掌,把小孩子扇得跌在地上。她猛然弯腰,捡起那个追踪器,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最终落实到一点:完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马上逃!
乐乐捂着被打痛的小脸呜呜哭泣,看着面色狰狞的苏瑾将追踪器一脚踩烂,然后对着本来在床上睡觉听到响声才出来察看的张婶低喊:“马上走!这里住不得了!该死的小崽子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追踪器!”
张婶慌里慌张地要去收拾行李,苏瑾烦躁地说:“还收拾什么!赶紧走!拉上他!”
乐乐知道爸爸会找来这里,也知道跟着他们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马上就抱住饭桌的桌腿,凄声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苏瑾二话不说,抓起他的小脑袋往桌角上一磕,乐乐就昏了过去。
“给他灌点安眠药,免得中途醒了又要哭闹,惹人注意。”苏瑾下令道。
张婶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她按着苏瑾的提示将安眠药碾碎成粉末,然后调成药水给乐乐往嘴里灌,她的手抖得不像样,加上乐乐昏了,也不好灌,顺着嘴角往外流,也不知道灌进去了多少。苏瑾着急得很,说:“得了得了,就这样。来,拿个毯子把他包起来抱着走,快点,咱们走!”
张婶抱着乐乐,跟着只抓了几样要紧东西就开门出去的苏瑾的脚步走,这一天,天有些灰蒙蒙的,还起了风,路上没几个人,苏瑾好容易才拦住一辆黑车,跟司机商量着要去几百里外的x县。
就在这时,也许是因为张婶灌下去的药水实在有限,又或者因为外面的冷风吹醒了乐乐,乐乐一下子睁开眼,额头上的痛令他小小的心灵充满仇恨,想都没想,就往抱着他的张婶的脸上咬去。
张婶惊叫一声,她年纪大了的人,抱着乐乐走了许多苏瑾也没搭把手,早就累得手都打不了弯了,被乐乐这么一咬,顿时痛得松了手臂,见乐乐翻身就跑,惊慌地喊道:“小姐!小姐!不得了了……”
乐乐跌落在地上,因为身上抱着毛毯,倒是没有跌痛。
人在紧急的时候往往有超乎平常的勇气和力量,乐乐从地上翻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开跑,两条小腿儿迈得像一对风火轮一般。
苏瑾急身去追,却没赶上,此时虽然街上人少,但是这样大张旗鼓地去追一个哭闹不休的小孩子,势必会引起路人的关注,反而不妙,她只得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越跑越远,然后悻悻然地对一脸衰败的张婶说:“事情都给你搞砸了。唉,算了,算了,等他去吧。咱们逃咱们的,赶快!不然要被抓住了!”
☆、第27章
贺彦枫跟着秦警司赶到的时候,看到苏瑾抱着个“孩子”在河堤边,一副警察要敢把她逼急了,她就马上跳河自尽的架势。旁边还有个老年妇女,就护着她抱着“孩子”的右臂,叫众人都看不清楚“孩子”的具体情形。
见此情景,贺彦枫简直生嚼了这混账女人的心都有了,他一个箭步往前,厉声喝道:“苏瑾!把我儿子还给我!”
苏瑾其实早就看到了贺彦枫,心里百感交集,少女时代的芳心暗许、被禁足家中养病时的爱恨交织,最后祭出这破釜沉舟之举的一线希冀,终于被贺彦枫眼中比千年冰雪还要凛冽的恨意击得粉碎。
他恨我!恨死了我!那又怎么样?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永远都忘不了我!恨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他不爱我,就恨我吧,呵呵。
苏瑾迅速调整好情绪,缓缓地转头,眼神散乱无焦距般在贺彦枫的脸上扫过,一切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宛如一个被刺激得精神失常的可怜女人。
贺彦枫的喝骂似乎将她从茫然中唤醒,只听她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抱紧了手里的“孩子”连连后退,情绪激动地狂呼乱喊:“不给!这是我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要走,就带着他一起走!”
贺彦枫气得额角青筋直跳,骂道:“疯子!你哪里生过什么孩子!乐乐是莫程生的!”
苏瑾把脑袋摇晃得特别夸张,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它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还泪如雨飞地哭诉着:“不是的!不是的!乐乐是我生的!是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贺彦枫!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为你十月怀胎,为你挣扎在血水里生下乐乐,你呢,却始乱终弃,和一个男人鬼混在一起,还赶我出去!我绝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苏瑾上次装疯骗到精神鉴定异常的鉴定书时,苏家就专门请了高人来点拨过她如何装疯才能蒙混过关,而且装疯装得久了,不光是有心得体会,有时甚至会有入戏的感觉,觉得幻想中的事情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苏瑾首先使出装疯第一招,胡言乱语。把明明不是真实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十分投入,就会叫看见和听见的人啼笑皆非、匪夷所思,同时他们的脑子里会冒出“她一定是疯了”的第一感觉。
看似这些话很能激怒贺彦枫,但是,同时也有很好的掩护效果,看,贺彦枫不是冲口而出就是一句“疯子!”的怒骂吗?很好,这相当于是盖棺论定可以证明她是真的疯子了吧。苏瑾在心里冷笑。
果然,苏瑾这些话一冒出来,围聚在周围的警察都齐刷刷地把惊诧的、八卦的、谴责的、不屑的诸如此类的意味的眼神投向贺彦枫,心里想的都是:果然豪门秘辛多啊,啧啧啧,看这有钱的公子哥儿,真是浪荡得可以,把一个可怜的女人都逼疯了。
贺彦枫被她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怒道:“胡说!你哪里会生什么孩子!上次做的鉴定,你明明还是处女,怎么可能生孩子!”
处女!众警察再度被这一道雷劈倒,纷纷又转头去看那苏瑾。
精神病人的一大特征就是听到了当作没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故苏瑾根本不在意贺彦枫的揭露,反而是一脸哀怨地说:“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渡过的那个夜晚,风月浓,情正好,所以,才有了乐乐……”
苏瑾很清楚,是不是真实的无所谓,把水搅得越浑越好,反正在场的这帮子人又不可能扒开她的裤子来验证她是不是处女,她演这一出戏也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精神异常,无刑事责任能力而已,这下好了,在场的十多个警察都可以证明,顺便还可以恶心恶心贺彦枫,反正这辈子她都得不到他了,倒不如叫他一辈子都记得她,哪怕是恨!遗臭万年也比默默无闻的好!
贺彦枫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总之不能叫她牵着鼻子走才是道理,便不再理会苏瑾的胡言乱语,也不在意在场诸人的怪异目光,直接扭头对秦警司说:“嫌犯现在挟持着我的小孩为人质,我的孩子很危险,你们警察难道就这样干看着?怎么还不叫狙击手打爆她的头?”
贺彦枫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秦警司的耳朵说的,貌似悄悄话,实则音量控制得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苏瑾的耳朵。
其实,贺彦枫那一日接了王澍鑫的电话,受了点拨也对苏瑾的精神状态产生了怀疑,自己找了一些这方面的书来看了,又咨询了专家之后,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计划:要辨别苏瑾是真疯还是装疯,必须给她设圈套,观察她在忽然遇上危险或是意外情况下的真实表现。
妈呀!有狙击手!那我的眉心上是不是有一个小红点?苏瑾到底是第一次犯罪,不经吓,腿弯不由自主地一软,几乎要跪下,张婶急着搀扶都没搀扶住。
这下子好了,她怀里的“孩子”掉了出来。
苏瑾的这一表现当然没有逃出贺彦枫的眼睛,不过,相对于鉴定她的真实精神状态,当前最紧急的还是营救乐乐。
“危险!”不顾警察们的阻止,贺彦枫奋不顾身地飞身扑过去想要保护乐乐,同时对着秦警司大喊:“快开枪,击毙嫌犯!”
秦警司只犹豫了一下,却见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跌在地上的“孩子”身上的毯子散了开来,可是,那哪里是什么孩子,明明是个断了腿的熊形人偶!
苏瑾先是被那一句“快开枪!”吓得神魂颠倒,几乎要蹲下去双手抱头来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挟持人质也没有和警察对峙的意图,但是,最后一线理智挽救了她,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马上快步上前,赶在贺彦枫冲过来之前抱起了地上的“孩子”,使出装疯第二招!
苏瑾用极其轻柔极其珍惜的手法抱着“孩子”,嘴里发出温柔的低哄声:“宝宝乖,乐乐乖,对不起,妈妈不小心,摔痛了没有?不哭不哭,宝宝乖……”
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叫众人又看傻了眼:这女人是真的疯子!还真把那只熊宝宝当她的孩子呢!
以前点拨过苏瑾如何装疯的高人曾经告诉她,有些犯了罪的人为了逃避刑罚往往装疯卖傻,什么抓起狗|屎往嘴里塞啊,什么大喊大叫做出打人杀人的凶悍行为啊,其实都很低级,容易被识破。要装得像,必须知道一些疯子的心理,比如说,疯子往往是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所以,越是正常人觉得荒唐的事,你就越要去做,不然,怎么能叫人相信你是真的疯子呢!比如说,面前有一堵墙,正常人都知道绕开走免得撞到头,而疯子则会当那堵墙不存在,直直地撞上去。而现在,苏瑾干的就是这个,大家都看到的,都明白她手里抱着的是个假玩意儿,而她却视而不见,还对那东西念念有声,好像那真是她的孩子一样,这就说明,她是一个毫无知觉的真疯子。
贺彦枫几乎要崩溃了:这个不是乐乐?那乐乐在哪里?不会被苏瑾害死了吧?
实在是恨毒了苏瑾这疯女人,贺彦枫冲过去,扇了她两个耳光,又使劲摇晃着她,怒气滔天地问:“我儿子呢?乐乐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疯子……”
苏瑾的表情比贺彦枫还要疯狂,紧紧地搂着她怀里那个熊形人偶,哭得一脸鼻涕眼泪,“不给,不给,这是我的孩子,不给你!”
众警察急忙拉开贺彦枫,有人给苏瑾上了手铐,见贺彦枫还要对苏瑾拳打脚踢,都拉住他劝道:“打了两下出了气就算了嘛,现在要走司法程序,不能随意殴打嫌犯。贺先生您冷静点,不然,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一个,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太不好看了,二个,我们也很难做啊。”
贺彦枫气得揪住秦警司,目呲欲裂地低吼:“刚才那狗屁娃娃掉出来的时候,怎么不一枪毙了这王八蛋?”
秦警司苦笑着说:“这个不行。您不能逼着我犯错误,不到万分紧急的情况,我们不能随意开枪击毙嫌犯。放心吧,她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现在您冷静点,我们先问问嫌犯关于孩子的情况。”
苏瑾装疯,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她身边的张婶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抖抖索索,被警察厉声喝问几句,就全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实情。贺彦枫得知儿子无虞,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心疼得无以复加:怎么就这么命运多桀呢?乐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叫爸爸怎么办?
秦警司说:“贺先生,您不要着急,我马上联系当地的派出所和联防队,展开紧急搜索,全力寻找您丢失的孩子。”
贺彦枫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马上去做。
就在此时,贺彦枫的手机铃声响起,只是他连日疲乏,又遭此重挫,全身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连接一下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秦警司无奈地帮他接了电话,蹙眉听了几句,随即嘴角扬起,露出一脸喜色,摇晃着贺彦枫的肩膀,说:“贺先生!好消息!乐乐找到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什么派出所里等着呢!”
贺彦枫这才感觉自己又活回来了。
※※※※※
这边,莫程和王澍鑫问了离得最近的派出所地点,然后带着乐乐徒步前去。
莫程怕小孩子走不动,关切地问:“乐乐,要不要叔叔抱你?”
乐乐乖巧地摇头,说:“我身上太脏了,会弄脏叔叔的衣服的。谢谢叔叔,乐乐可以自己走。”
嘴上那么说,乐乐心里打的则是另外一副小九九。乐乐很累,其实是很想叫人抱着走的,可是,眼前的叔叔虽然感觉上是个好人,乐乐却也不敢轻易相信。他是被人骗怕了的,万一这两个人又是坏人怎么办?不如牵着这个人的手走,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就可以马上丢开手逃跑,要是被人家抱在身上可就难了。
走在最前面的王澍鑫心里还在琢磨刚才的电话。他本来还在心里哀呼,冥冥中自有天意啊,怎么躲都躲不过去!和莫程跑来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游玩,居然都会遇上他们的儿子,这下子贺彦枫就要见到莫程了,一家三口就要团圆了,而自己这个局外人只能灰溜溜地败走了,没想到刚才那一通电话居然不是贺彦枫接的,换句话说,贺彦枫目前还不知道莫程就在这里,这是不是说明柳暗花明,他还可以晃点得过去?
王澍鑫急忙拉了莫程一把,说:“莫程,快点,派出所要到了,咱们把他交给民警就走吧,眼看着要天黑了,一会儿不好找住宿的地方。”
乐乐听见“莫程”这两个字,顿时小身体僵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莫程就是假妈妈说的破坏了她和爸爸的坏人,当时乐乐还在心里气恨这个人呢,所以才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可是,现在乐乐知道那个女人是假妈妈,是坏心眼的恶女人,那么,坏人讨厌的人多半就是好人了。
对,就是这样,这个莫程叔叔说不定还是爸爸的好朋友呢,这样一想,乐乐顿时对牵着自己的小手的莫程越发起了亲近的感觉,想要他抱了,便故意停下脚来,苦着脸说:“我再也走不动了,叔叔抱我一下,好吗?”
莫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说:“都快要到了,只剩两步路你却要人抱。好吧,叔叔抱你。”说着,莫程弯下腰,抱起了乐乐。
孩子轻轻软软的小躯体抱在胸前,带来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莫程低下头,看着依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儿歪着脑袋,一双黑亮清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不禁温柔地笑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孩子忽然伸出手臂,揽住莫程的脖子,小嘴儿就靠在他耳边,悄悄地问:“莫程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吗?我爸爸,名叫贺彦枫。”
贺彦枫?这名字貌似很耳熟,但是,莫程真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他使劲地想了想,遗憾地说:“不认识。”
乐乐也露出遗憾的表情,说:“真的不认识?好吧,我知道了,是因为全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莫程觉得这小孩儿真是又可爱又聪明,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进了派出所都没舍得放下,最后还是乐乐自己扭着身子要下来,找了个长条凳和莫程并排坐下。
在派出所,王澍鑫把乐乐的情况简单地和值班民警说了说,就拉着莫程说:“好了,这下子这孩子没一点危险了,一定能找到他自己的家人,咱们走吧。”
乐乐听见莫程要走,露出十分不舍的表情,拽了拽莫程的衣角,小声地说:“叔叔,再陪我一会儿行吗?我还有点害怕。”
莫程说:“好。”王澍鑫却说:“莫程,咱们真的该走了,这乡下地方,天一黑就不好找住处。”
莫程想想也是,便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叔叔不敢再耽误了,不然晚上找不到旅馆,就只能睡田埂上了。”
乐乐的小脸皱巴在一起,哀求地说:“再陪我一小会儿好吗?我爸爸真的很快会来。而且,我是真的害怕,我想要多一些人陪着我,直到我爸爸来。”乐乐咬了咬唇,忽然哭了起来,说:“叔叔,其实我不是和爸爸走失了,我是被坏人拐走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你看,坏人还打我……”乐乐撩起头发,拉着莫程的手去摸他头发里面,果然鼓起来一个大包。
乐乐哭着说:“看!坏人把我的头往桌子上撞,把我都疼得晕过去了,可是,我一醒来,我就想办法逃,逃到了这里,虽然警察局很安全,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叔叔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莫程顿时羞愧万分,急忙将乐乐抱在怀里,说:“宝贝别哭,叔叔不走,叔叔今天就是找不到地方住,睡大街也不管了,一定要看到你爸爸来接你,好吗?别哭了,乖乖别哭。”
乐乐本来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听着这好心的叔叔用柔和的嗓音喊着自己“宝贝”“乖乖”地,一下子这一路吃的苦头,受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他越发抱紧了莫程,呜呜咽咽哭个不住,将泪湿的小脸贴在莫程的脸上。
王澍鑫还试图拉莫程走,焦急地说:“哥,咱们都送这孩子到派出所了,也给他爸爸打过电话了,算是好事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就别再磨磨唧唧的了,赶紧出去找旅馆去,累了一天了……”
莫程气得一把甩开王澍鑫拉扯自己胳膊的手,明亮的目光像有火焰在燃烧,怒斥道:“小鑫!你怎么回事的?一个被拐卖的小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头,咱们多陪一下,等他的家长来又怎么样了?你身为一个医生,医者父母心,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吗?”
王澍鑫被这一声当头棒喝轰得天灵盖都要飞了,这才猛然醒悟: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就因为爱着莫程,舍不得莫程跟贺彦枫走,我就可以这样做吗?是啊,我是一个医生,还是专门治疗人的心理问题的医生,我怎么可以这样没有良知?而且,乐乐还是莫程的亲生儿子,他要是以后知道了,我又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他呢?
王澍鑫无地自容,嗫嚅着说:“对不起,莫程,是我没想到。我,对不起……”
莫程看他一眼,拧紧了眉头,说:“我的话说得有点重,不过,小鑫,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真不明白,你……”
王澍鑫忏愧地低着头,简直不敢抬起来,同时困难地寻找着措辞,想向莫程道歉或者解释一下,可是,怎么说都不好绕过。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见一旁的乐乐爆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大喊:“爸爸!是爸爸!我爸爸来了!”
☆、第26章
乐乐没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没有方向,就那么没头没脑地一个劲儿地跑,跑得实在跑不动了,同时留意到那恶女人确实没追上来了,他这才安了心,慢了下来。
只是跑得久了,脑子也像是跑丢了似地,完全木掉了不会转了,加上被追赶的紧张情绪还在,乐乐完全没有思考,只是拖着一双小腿儿机械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直到肚子里发出“咕”的一声响,乐乐才有了点感知:我饿了!咕~~肚子在叫了~~
还有随之清醒过来的意识:走走走,走到哪里去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爸爸!怎样才能找到爸爸呢?
当然是打电话给爸爸,可是,乐乐没有电话,口袋里也没有一分钱。
那就只能找警察叔叔了!可是——
乐乐站在一个岔路口,张皇四顾。
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
细长的公路蔓延向不知名的远处,道路两侧是农田,不时有二层楼高的房子,三五分钟就有汽车疾驰而过,还有各种摩托车、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过。
可是,乐乐站了足有五分钟,却没有看到有警察局标志的房屋,也没有看到任何身着警察或者类似的制服的人经过。
那就只能找好心人求助了。
乐乐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一个背着背篓走过的、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向他求救:“老伯伯,我走迷路了,你能帮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吗?”
男人似乎耳朵不太好使,一张黧黑的脸上满是茫然,嘟哝着问:“泥说啥子?再说一次唻。”他的方言口音十分浓重,乐乐好半天才明白,又大声地说了一遍:“大伯,你有手机吗?借给我打个电话给我爸爸,我走迷路了。”
男人终于听懂了这小孩是要借手机,话说现在骗子骗术高明,他的一个邻居去省火车站赶火车,拿着手机打电话呢居然就叫人把手机给抢跑了,可不能轻易借给这小孩,男人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乐乐,说:“爬开!”
乐乐被推了一跟头,身上沾满了灰尘,灰头土脸。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从小就没有妈妈的照拂,比别的小朋友略略不幸一点点,但是,乐乐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爸爸对乐乐百依百顺,爱如珍宝,在家里一群佣人保姆簇拥着呵护着,走到外面也到处都是讨好的笑脸相迎。
面对这落差,乐乐忍不住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忽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是浓厚的方言,问道:“小娃儿,泥哭啥子?妈妈找不到了哇,额带泥去找。”
乐乐抬起头,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头发染成稻草般的黄颜色,叼着根香烟,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乐乐瞪大眼睛,没说话,戒备地看着这人,男人把香烟丢了,伸出胳膊就来拉乐乐,嘴里还说:“走哇,带泥去找妈妈?”歪着嘴巴笑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好人,而且,眼里还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乐乐吓得甩开这人,一骨碌爬起来就跑。那男人撵了两步,估摸着也是怕路人的讶异目光,就没追了,在后面懒笑道:“跑啥子?额不是坏人啊。小娃儿还很醒豁得很(聪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