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旁放着一个大桶，大桶里全是夜壶和厕筹，浮在水面上，旁边一个木棍在上下翻飞，时不时扫过一张幽怨和不解的小黑脸。
韩迎春又挨揍了，这次揍的比上次还重，感觉整个后背格外的厚重，哪哪都疼。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使劲挥舞着木棒，一边龇牙咧嘴地哼哼，一边使劲打着那些死太监的衣服，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这些死太监是不是疯了啊，我都说了是皇上的红人了，他们怎么还敢打我，还打的更狠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告状，难道他们就不怕皇上吗？
皇上不是嗜杀如命，最愿意杀太监宫女吗？
他们就不怕皇上砍了他们的脑袋吗？
难道皇上这点威信都没有？
“再打就打烂了，回去你还挨顿揍...”
韩迎春下意识地停住手，听出是小顺子的声音，又赌气地砸了两下：“要你管！”
小顺子蹲下来，直接拿起一个厕筹，动作娴熟地在水里洗刷着，眼睛却直白的空洞：“这里是讲究先来后到的，就算现在说的算的小安子，以前也给前人洗过衣服，挨过揍...”
韩迎春不服气地扔下棒子，眼神不屑地说道：“他能和我比？我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一提到红人，韩迎春下意识地停住了嘴，警惕地看向耳房那边，生怕被里面的死太监听到了，出来再揍自己一顿。
“我就不信了，找个机会我就和皇上告状，非得把他们收拾服帖的，让他们打我。”
小顺子仍然干着活，眼神依旧空洞，声音中带着死气：“我说的以前只不过是二十天前...”
韩迎春不解地看着小顺子：“什么二十天前？”
小顺子收回空洞的目光，苦笑了一下：“小安子二十天前，也和你差不多挨打，伺候人，可是短短二十天，这里就换了两茬太监了，都被皇上杀了...”
韩迎春朦胧地眨了眨眼睛：“我听说过啊，皇上爱杀太监宫女，那他们知道我是皇上的红人，还敢打我...”
小顺子难得一笑：“你知道今天早上死的小环子是干什么的吗？”
韩迎春摇了摇头。
连死的小环子她都没见过，自然不认识他。
“他就是陈公公组伺候皇上最好的...”
看着小顺子木讷又惊恐的脸，韩迎春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最容易死的就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小太监！
“噗通”
韩迎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溅起了无声的水花。
小顺子不管吓傻了的韩迎春自顾自说道：“所以，你说的什么皇上的红人，反而会死的更早，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所以，他们才不会在乎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你是不是得罪了李公公？”
韩迎春缓过神来，用惊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小顺子：“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安排我贴身伺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