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你爷爷个腿儿!”
胖爷爷上来就是出口成章,然后又用很卑微的语气,对着我爷爷说:“小哥,我不是针对你,这孩子脑子里边是不是有东西?我们哥俩要停早就停了,这眼看着就要上去了,怎么可能停呢?”
三爷爷没说话,他点头,他竖起大拇指。
爷爷同样也没有说话,不过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
我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说了,但两位老爷子就是不停,随着爬的越来越高,路自然愈发的难走,连我都体力都开始严重透支,他们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但是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
在这种时候,我忽然理解爷爷当年的做法,如果我碰上这么两个过命交情的朋友,自己也会同样把他们打晕,至少这样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趁着月色,我环顾着长白山的山脉仿佛无限绵延,随处可见山峰和深谷的黑影,不要说人的踪迹,就连野生动物的都难以发现。
期间,我把地图拿出来看,被他们发现之后,把我狠狠地嘲笑了一顿,尤其是胖爷爷嘲笑的最恨,因为在他的观念里边,到这长白山爷爷就是活地图,这种牛皮绘画地图完全没必要,说我是脱裤子放屁。
三爷爷倒是给我这个初登圣山的年轻人,科普了一些他认识的山峰,比如说像三圣雪山,还让他想起了几个人,一个是他三叔伙计潘子,一个是他们曾经的向导顺子,还有一个是老九门成名人物陈皮阿四。
这人老了,就是喜欢怀旧,累的口水都拉丝了,竟然还能时不时和我聊上两句,自己好像明白为什么爷爷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吃力,毕竟他老人家不会在说话上浪费时间和力气。
一夜的急行军之后,等到我们再度挖出雪窝子的时候,胖爷爷累的直伸舌头,三爷爷累的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冷气换不过热气,一气不如一气,说句不好听的,眼看都快咽气了。
看到这一幕,我又心疼又生气,当然更多是无奈,只能用他们带着的无烟炉给烧水和热食物,他们简单的吃喝之后,便沉沉地睡着了。
在无烟炉旁边,只剩下我和爷爷,我们两个人这是第一次在一起相对无言,安静地坐了这么长时间,连我这个当孙子的都感觉到诧异,忽然才意识到,我们爷俩不知道多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过了。
“爷爷,不论这一趟能不能找到剩下的两枚极品宝石,我打算回去要去道院把灵萱救出来,如果可能的话,我会亲手解决了赵仙年。”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开口说道。
爷爷没有反应,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非常清楚他肯定是在听的,他属于心里做事,然后演变为现实行动,只做不说。
无烟炉并不大的火焰倒映着爷爷的面颊,他忽然开口说:“如果我不做些什么,他们会一直跟下去,他们会死。”
说实话,这两夜之后,虽然浑身疲惫不堪,但路途是欢乐的,我嘴上说不让他们跟,是因为担心他们的身体,但从自私的角度来说,其实我非常舍不得他们离开,或者抛弃他们偷偷溜走。
“爷爷,你打算怎么办?”我盯着他问道。
“办法不需要新颖,管用便好。”
爷爷来了这么一句之后,说:“我不想不辞而别,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我最多的两个人,我等天黑之前醒来,再说一次让他们回去,如果他们还是不止肯,我会打晕他们两个。”
这么长的话,还有话里表达的意思,导致我相当的无语。
犹豫了好久,我说:“其实,我自己可以的,要不您带着他们回去?”
“你自己可不可以是你的事情,我答应过老婆子保你周全,我不想死了去见她,还要被她罗嗦,你知道的,她很烦。”
爷爷就是这么一个直性子,有什么只要是他想说,便会直接说出来,甚至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不过,他顿了一下,又开口说:“可是我很想她。”
这话直接听的我差点流泪,真正的爱情不是甜言蜜语,而是见识了你的缺点,他还是接受,并且会以数落的方式来表达爱意。
人不都是这样吗?在小时候,我们欺负的女孩儿是一种喜欢的表达,长大了表达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还是欺负她,到了老了更多是言语上的欺负,但这种欺负始终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喜欢和爱。
爷爷用坚定的眼神看了一眼雪窝中的两个老爷子,我忽然意识到他从来都不开玩笑,而是在非常认真对我说这件事情。
有些路,必然不会一直同行,送一程就很难得,就像有的朋友有一段时间会非常要好,但走着走着就消失了,并不是友情不见了,而是那些路必须一个人去走,谁也无法代替你,甚至连陪同你都不可以,不管其他人,总之在爷爷这里表现为一种保护。
我想着这些,爷爷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进了雪窝,他躺在了三爷爷和胖爷爷的中间,身体非常的笔直,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受到那就是他表达友情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