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我举得再高,最终还是无法痛下决心将手串摔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和奶奶之外,任灵萱是陪我时间最长的那个人,尤其是每一次自己遇到危险,她总会不惧生死伤亡挺身而出,就像是我的女卫士,面对这样的人,即便她现在亲口告诉我关于奶奶的死真和她有关,我想自己都很难对她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一时间,我不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伸手抓起了任灵萱的手,将那手串交给她。
任灵萱看着挂在手指上的手串,迟疑了半晌,抬头看向我问:“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我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直接盯着她说:“我知道脑子很乱,无法做出任何决定,也不想去相信谁,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那一刻,任灵萱发出了很无奈的苦笑,她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又猛地向前几步,想要抓住我的手,但是被我直接躲开。
我没有再回答她,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只能任人摆布,却无法反抗,甚至都不能转头看看是谁在操控。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以后也不要来了吗?”见我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任灵萱再度主动问我。
但是,在我的想法中,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打架”,一个让我留下她,另一个则是更加强烈的让她走,我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是去理性的思考,还是感性的冲动。
“我知道了!”
任灵萱说完这句话,一转头快速地朝着山下跑去,那一刻我仿佛失去了什么,但又想起奶奶告诉我的一句话,她说不要轻易相信除了至亲之外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要去相信。
我看着任灵萱的身影消失之后,招呼了一声正蹲在地上东子,一人一狗就回了古墓。
钻进棺材当中,准备呼呼大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但是在准备闭眼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睡意,却又不想起来,就那样睁着眼睛,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空洞。
咚咚咚……
有人在敲棺椁,而且属于那种一直敲的,我无奈摁了一下开棺按钮,打开的时候,便看到刘姨那张很丑很憔悴的脸,却感觉那么的真实。
“少爷,吃饭了!”
刘姨见我无动于衷,便是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的,你这样会让故去的老夫人担心的,她临终前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好歹起来吃两口,好吗?”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讨好的雇人阿姨,从到了我家,也只是会和我奶奶聊上一会儿天,像我和爷爷,刘姨是从来不怎么搭理的,这是唯一的破天荒的一次。
当然,在我的理解中,她是在可怜我,所以才会说了这么一句很实在的劝慰的话。
坐在饭桌旁,看着刘姨做的几个菜,她还给我倒了一小杯白酒,然后就和以往那样,到后厨去吃饭和收拾。
吃着如同嚼蜡的饭菜,我也没有吃几口,便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借酒浇愁,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我的头脑开始平静下来,逐渐也冷静地开始考虑整件事情。
如果说凶手真是任灵萱,那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我实在想不到她有任何加害奶奶的理由,再说她三魂少了六魄,奶奶也是这一代有名的神婆,不会那么轻易被一个不完整的人伤害到的,她会有很多种办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回忆那个梦魇中,里边的任灵萱说是我们张家故意做的局,把她和我捆绑在一起,随着找到几颗极品宝石之后,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从而生恨,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有那么点可能性的。
但是,我很明确这个可能性不大,就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她想要害我奶奶,那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而且还跑回来做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泞中无法自拔,一直在死胡同中徘徊,重复不断地钻着牛角尖,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会想的非常的复杂,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就是任灵萱做的,但理智告诉却又不是这样的。
哒!哒!哒!
在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就像是踢踏舞舞者穿着职业的皮鞋,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身后站着不动,也一句话都不说。
当我一转头,便立即起身,站在自己身后是个男人,他一头卷发,戴着黑色的墨镜,穿着黑色的皮衣,一条很不搭的迷彩裤子,以及一双大头皮鞋。
他扬起嘴角在笑,是那种很痞很坏的笑容。
我家里刚刚发了丧,就碰到这么一个货,心里自然不痛快,但又不好发作,沉住气直接问他:“你是谁?”
“那不重要!”
墨镜男人扫了一眼饭菜,最后盯在一旁青椒炒肉丝上面,立即坐在了我的对面,并将我几乎没动的米饭端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一块银色的筷子,边吃边说:“娘咧,我就好这一口,这都想了好几天了,没想到能在这里吃上。”
“你到底是谁?”我直接站了起来,怒火几乎摁不住了。
墨镜男人冷笑了一声,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快速地扒拉着米饭和菜,好几个菜,但他只吃那个青椒炒肉丝,没有几分钟,一碗米饭大半盘菜就被他吃了下去。
在我准备找根棍子的时候,墨镜男人放下碗,用手里的筷子头,对着我点了三下,猛然喝道:“还不滚,等着黑爷请你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