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英说:“你懂个屁的残忍。你妈我要是残忍,你早就没妈了。我就不管你们姐妹两个,拍拍屁股走人。我有手有脚肯吃苦,随便到北京上海哪里去打工,去哪不比跟你爸在一块天天吵架怄气要来的强。就凭你爸那德性,我一个人过,肯定比跟他一块过的舒服。”
杨鑫低着头不说话。
罗红英叹说:“我要是跟他离婚,把你们姐妹两个,谁交给他带我都不忍心。你爸是啥人,我早就看透了。我要离了婚,以后肯定不结婚了,找个男人还要给他洗衣煮饭,还要伺候他,给他生孩子,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过呢。但你爸他要离了婚,肯定会再娶。前娘后母的,受罪的是娃娃。你爸那德性,他能找个啥正经女人?你们姐妹谁跟了他谁受苦。”
杨鑫说:“我们可以跟妈妈呀。”
罗红英说:“两个娃娃,我一个人养不起。”
杨鑫对她爸,反正是可有可无。她拉着罗红英的手:“反正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跟爸爸。”
眼看着已经临近九月,学校要开学了。
金盼已经六岁,罗红英决定这学期必须送她去学校,再晚就大了。
她用去年卖猪攒的一百块钱,给金盼交了学费。
金盼是第一次上学。
罗红英用旧衣服,给女儿缝了个花布书包。花一块五毛钱买了个扁扁的铁壳文具盒,还有铅笔、小刀、橡皮。这天赶集回来,她将这些东西放在茶几上。
杨鑫一眼就看见了,高兴地打开文具盒:“妈妈,妈妈,这是给我买的文具。”
金盼爬上沙发:“这是给我买的,我明天要上学了。”
杨鑫争辩说:“是给我买的。你学习又不好。”
金盼说:“就是给我买的!”
姐妹两吵了起来。
“我的!”
“我的!”
罗红英走进屋,对杨鑫说:“那是给你姐姐买的,给你姐姐。她明天要上学了。”
金盼得意地抢过文具盒:“我就说了是妈妈给我买的。”
杨鑫顿时很失望。
“妈妈,为啥不给我买呀?我也想要文具。”
罗红英说:“妈妈没那么多钱。你姐姐要上学,先给她买。等你以后上学了再给你买。”
杨鑫委屈地说:“妈妈偏心。”
罗红英说:“买了两支铅笔,让你姐给你一支。”
分配了文具,罗红英就去厨房煮饭了。
杨鑫一晚上,跟金盼争铅笔,争的吱哇乱叫。过了一会,她跑进厨房嗷嗷跟罗红英哭:“妈妈,姐姐她不给我铅笔。”
罗红英不耐烦道:“那是她上学的铅笔,她给你就给,不给你就算了。你又不念书,非要铅笔做啥?”
金盼也跑进厨房,伸出小手,使劲在妹妹身上拍打了两下:“小气鬼!你整天就知道找妈妈告状!你还会干啥呀?”
杨鑫也还手,打她:“你才是小气鬼!妈妈买了两只铅笔,你一支都不肯给我!”
罗红英训了老二又训老大:“妹妹想要铅笔,你就给它一支。你是当姐姐的,咋能这样对妹妹。”
金盼说:“她是讨厌鬼!我就不给她!”
杨鑫气地又哭了。
“妈妈,妈妈,她不给我。”
她们姐妹俩没啥是不争的。新衣服要争,买糖要争,一支铅笔,也要争的嗷嗷的。
杨鑫咧着嘴哭说:“新衣服也给她买,让我穿旧衣服。文具也给她买。啥都不给我。”
金盼说:“谁让你是老二。我穿过的衣服你能穿,你穿过的衣服我又穿不了。等你读书,就用我的旧文具盒,妈妈再给我买新的。”
杨鑫大哭,拿小拳头打她,气得要爆炸了。
罗红英被她们叽叽喳喳吵的烦死了:“别吵啦,你们两个先一起用,下次我再给你买!”
才勉强制止这场纠纷。
金盼扎着两个卷卷的羊角辫子,一边绑一朵粉色的大红花,穿着新的花布衣裳,蹦蹦跳跳地上学了。杨鑫穿着无袖的小背心,黄色小短裤,毛茸茸的黄色短头发飘荡在空中,她跟着金盼一块坐在幼儿园教室里。罗红英让她跟金盼一块去学校,可以听听课。主要是最近农忙,罗红英又没空闲带她了。
杨鑫人还没有课桌高。
她对上学很新奇。见金盼只顾和同桌说话,她便霸道地占据了金盼的文具盒和铅笔,在新本子上写写画画。
刚买的新本子,被她画了一道一道的蚯蚓,她还在封面上写了名字:“杨鑫。”
金盼看见了,生气地夺过来:“谁让你乱写了,这是妈妈买给我的。这是我的作业本。”
金盼拿着橡皮,使劲把她的名字擦了,用力写上自己的名字:“你不要碰我的东西。”
杨鑫争辩说:“妈妈说一起用。”
金盼说:“你又不读书。”
杨鑫说:“我要读书。”
她呆呆地愣了一会儿,伸手又去拿文具盒,说:“那这个是我的。”
金盼把文具盒也夺过来:“这个也是我的。这都是妈妈买给我的。没有你的,你放开啦!”
杨鑫年纪小,但性子横得很,非常霸道,说:“我要上学。这就是我的,这是妈妈买给我的。”
金盼发火了,握住铅笔,笔尖对着她胳膊:“放开,再不放开,我就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