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讲,我单位里头发的过节的东西都上哪去了?”
“胡子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就那点吃食你还盯着啦,我送给我妈吃又怎么了,她是把我卖给你了,还是把我给扔了,她就不是你丈母娘,我就不是你媳妇儿,我送东西出去,可是给你做面子呢。”
薛碧娘家住得离这里头也不远,她妈自她怀孕以后,三天两头的往这里串门子。
当然,别以为薛碧她老娘是好心。
要不是她娘家哥哥穷的响叮当,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出息闺女,她老娘以前可没注意到家里头还有个这么出息的女儿呢。
可自打那以后,薛碧就看着两孩子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家务活她自然是不能干的了,现在大着个肚子不方便,都使唤孩子们来,吃的也都是藏在柜子里,不用说胡子华也知道这是谁教她的。
当年各家各户都穷,上一辈的人可不都喜欢把吃的藏起来吗。
薛碧见胡子华拿着桔子,眼睛都红了,他居然要给刚才骂她那女人拿桔子吃,拉着胡子华就不肯松手:“不许去!”
胡子华甩开她的手就要往外头走:“你管得着吗!”
薛碧给气得半死,不是说有了后娘也就有了后爹,胡子华这脑子怕是绊倒了吧,没有一点要成后爹的样子,越是这样想,她心里就越不乐意,想到她娘说的,现在胡子华都不顺着她,以后可真没得治他的时候了。
“哇”的一声,嘹亮的女高音就在家里头响了起来。
这大过年的,就没个安生日子吗?
在胡子华口中,当初两孩子的妈出国,两口子离了婚以后,他听周围的邻居讲,还是要找个女人回来,家里头才有个家的样子,这才找了薛碧。
那薛碧刚开始不也是可贤惠的姑娘吗,他才跟她安心过日子,两人生孩子,计划起小家的小日子。
那原本并不太显的薛碧家里头的人,在她怀孕以后也开始指指戳戳他家里头的事。
好像薛碧生了孩子,原本的那两个姑娘就不用要了。
胡子华有点丧气:“那你说,要怎么弄,是不是要我扔了两孩子不要了?”
那倒也不是。
薛碧仔细想想,虽说两张嘴巴在家里就要吃饭,可也没少帮她干活,她娘说得也对,多少要把男人的心给拢过来,她委屈巴巴的说:“那女人说我是死胖子,我不想给她吃桔子。”
要不是嫁给了胡子华,她以前都没吃过桔子的。
胡子华甩开了她的手,丧气的往外头走,心里头已经软和了下来。
他也三十出头了,那薛碧比他小了快十岁,不懂事也是正常的,他犯得着跟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女人计较么?
带着一网兜的苹果,胡子华就往韩江家里走。
刚到门口,就看见院子里正带着孩子们糊纸灯笼的韩江,正耐心的给几个孩子贴灯笼纸呢,两孩子身上穿着去年的棉衣,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袖口都是黑乎乎的。
想到岳母走的时候,喜笑颜开的穿着簇新的大棉袄子,胡子华就觉得眼睛扎眼。
从入冬以后薛碧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才六个月看着跟快生了差不多,蹲着洗衣服这样的活自然是不能干了,两小家伙不但要干家里的活,洗衣服这样的重活也得自己来,于是收拾的也是马马虎虎。
胡子华一冒头,两个小家伙就失去了刚刚恢复的鲜活劲儿。
跟韩江打了个招呼,硬是要把那一网兜塞到韩江手里,胡子华就要带两个孩子走。
这两小家伙哪肯呐,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起来。
刚得了两个小玩伴的韩星辰也不肯呐,站起来摊开手挡在两个小姐妹前头:“她们不走,晚上我们还要包饺子,吃肉丸子,还要玩灯笼,你们家的阿姨就知道打人骂人!”
胡子华哪能跟这么小的孩子生气呢,耐心的同她说:“你要她们过来玩,那得过完年才能一起玩呢,晚上叔叔家里要团年,也要一起吃饺子,一起看春节晚会,等吃完饺子,叔叔送香香她们来好吗?”
小孩子那双眼睛特别清澈,看得胡子华心里头一阵阵的难受。
自家的闺女,舍不得回到自家过年……
胡子华又对两个闺女说:“那你们先在这里玩,等吃晚饭的时候爸爸来接你们?”
香香跟玲玲这才同意了。
吃完早饭,家里头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原本搬走的一些人,也都住在这附近,黄穗华带着孩子们过来串门子,看见做灯笼,麻蛋跟黑皮两人也新鲜的不行。
过年这天串门都不算拜年,一般也不用拎着东西。
而黄穗华呢,是来专门感谢范晓娟的,进门的时候手里头就拎着一网兜的桔子呢。
范晓娟谢过了她,抱出来瓜子糖果花生。
搬了新家,黄穗华对现在的生活可是满意极了,气色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几兄弟分了老人卖房子的钱,现在两老搬到单位宿舍去住了,虽说房子不大,可比以前宽敞多了,弟兄几个偶尔去老娘家里蹭个饭啥的。
孙奶奶可一点都不羡慕三代同堂,乐得清静。
房子比以前小了,可是各家各户生活的范围要比以前大得多。
对于下一辈来说,分到了钱,各家各户拿着那些钱置办了新家。
黄穗华就特别感谢买了他们房子的范晓娟家,跟男人商量了一下过来来看看老邻居,顺道带着孩子来玩一会儿。
那会儿范晓娟花了大价钱,买了东西厢房的事,在这里看来是多傻的行为,那房子破破旧旧的,翻新就等于重盖,尤其是东西厢房是很早以前的地基。
可今天一来再一看,就已经大变样了。
大门口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大门上也重新漆了红油漆,换了新门锁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