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如何逃避,两天的时间依旧转瞬即逝,周日如期而至。
傍晚,白瑜第一次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沈暮。
少年脊背直挺,侧立在斜前方,一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手把玩着暗红的蛇果。
泛有光泽和垂坠感的衬衫,版型利落的九分直筒西装裤,全身上下统一的黑,唯有露出的冷白调肌肤添了些亮色。
白瑜一时没来得及转换情绪,手指勾上男生卷在小臂的袖口,悄悄提醒:“这家的秤不准。”
直到对方投来略带诧异的视线,她才生出“啊,这不是沈朝”的恍然。
极为相似的轮廓和五官,然而近距离的细看下,面前这双眼睛的眼尾相比起沈朝有些微的下垂,平添了几分无辜和忧郁。
他歉意地向老板示意,放下红果,轻搂住她的腰肢,顺势将后退的女孩捞回身侧:
“小鱼儿原来这么持家。”三分认真,七分调侃。
不光是长相的区别,声线的差异更大。
如果说沈朝是夏日里浮着碎冰的可乐,那沈暮便是颜色相近的红酒,低沉且迷醉。
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将两人进行对比,白瑜忍不住皱眉,想要打断念头,沈暮却轻易洞穿她的心思。
“我和沈朝确实很不一样。”
他领着她站在马路边,暧昧地停顿:“你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挖掘。”
……
白瑜没想到沈暮会带她来S大,还像领导视察般来到小礼堂,观赏话剧社的排练。
好在光线都集中在舞台,中途溜进来,没几个人发现。
“喜欢话剧吗?”
沈暮适时出声,语气无奈:“刚刚收到信息,暂时帮社长镇一下场,半小时就好。”
白瑜还有些拘谨:“没事的,我很感兴趣。”
“学弟学妹们头一回排大戏,得有老人家看着。”沈暮伸出手指,指尖对准他自己:“我本人大概是全场最高龄。”
白瑜笑了笑,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由衷说:“我听说过你们学校的剧团,很厉害。”
没等他接话,灯光陡然黯淡,转换布景的动静从幕帘后传来。
沈暮的声线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深远:
“《恋爱的犀牛》,第四场。”
昏黄的月亮高悬在无边的夜,一座屋顶的平台在舞台上拔起。
亮白的光束聚焦在楼顶对话的二人。
“我是说‘爱’!”
饰演“明明”一角的女演员的张力很强,情感充沛:“那感觉是从哪来的?从心脏、肝脾、血管,哪一处内脏里来的?”
她转过身,眼神虚虚望向远方,语速放缓:“也许那一天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使你皮肤润滑,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你心跳加快……”
声线柔软而缥缈,似乎沉浸在回忆:“或者只是来自你心里的渴望,月经周期带来的骚动,他房间里刚换的灯泡,他刚吃过的橙子留在手指上的清香,他忘了刮的胡子刺痛了你的脸……”
“这一切作用下,神经末梢麻酥酥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排练还在继续,白瑜却因为这段对白心神不宁。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朝,又在下一刻为这个念头感到好笑。
就在今早,白瑜还试探着和他说,她下午要去见沈暮。
她在迂回地征求他的意见。
这是他们时隔一周的对话,沈朝只回了句:“怎么,千里送逼还要跟我汇报?”
她不再回复,擦干眼泪,带有赌气的成分赴了约。
相见不过二十分钟,沈暮却总能察觉白瑜微妙的变化。
指尖搭上她头顶的发丝,缓慢抚摸,帮助对方转换情绪:“听说过这部剧吗?”
温热的手掌在她感到不适前离开,白瑜点头:“嗯,很有名,好像每个学校都会排。”
阴暗的环境下,沈暮的双眸显得格外明亮。他专注地看向舞台,留给她刀削似的精致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