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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剧组的大队人马都走了。
虽然辛欢被蒙在鼓里,可是和郁显然是私下跟导演、剧务主任什么的都说好了,于是大家都得到了通知,早早去了预定地点埋位。道具和服装什么的,也都一大车一大车的拉走。
等剧组走了,整个酒店仿佛都空了下来。鹿冰从门镜小心地望着住在对面的田新柔的房门的动静。
终于,房门一开,田新柔穿大红与牙白方格子的蓬蓬裙,从房门走出来。脚上是牙白的尖头高跟鞋。发丝垂肩,烫了柔顺的波浪。发上戴了与裙子衣料相同的蝴蝶结。
整个人简直是活的芭比娃娃。
鹿冰便裹紧了身上的男式带帽运动衫,踩着运动鞋,悄然跟了出去。
有车子来接田新柔,稳重的黑身奥迪;鹿冰便拦了出租车,嘱咐司机跟在后头。
车子奇怪八绕,到了江边的一条老街。街两边都是粗壮的法桐,掩映着一栋一栋宛若童话城堡般的小洋楼。
田新柔的车子停在一幢尖顶的小红楼前。
鹿冰朝外望了一眼。小红楼外的院墙,以及门阶,都是汉白玉砌成。红与白的搭配,倒是与田新柔今晚的装扮不谋而合。
又或者反过来说,田新柔的装扮果然是别有心机。
鹿冰这是第一次来上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向司机询问。
司机咂咂舌:“可不得了,这里是最贵的俱乐部。而且只招待私人会员,外人就算老有钞票,也不让进嘚!”
鹿冰蹙眉,上下打量自己这一身灰暗的运动休闲装扮,情知怕是连这道门都进不去了。
她便下车来,只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
这里临江,江风带来水意,都裹在梧桐叶子上。风一吹,哗啦啦便像下了一场急雨,淋了她一头一身。
她还没机会登堂入室,却现在门口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挫败感沿着神经攀爬而上,她无助地攥紧了手指。
也是她活该,非要做不自量力的梦,非要这样追着田新柔到这门口来——便活该这样狼狈。
狼狈了,也该醒了,这样的她更没有资格被他看见。
于是老天替她下了决断:该走了。
11月的风吹面已寒,梧桐叶片在夜色中无声飘落,随着之前那阵“急雨”,也狼狈地粘在她身上。
她又高又瘦,在街灯橘黄的光里,便被拉成一条暗黑的孤单的闪电。
她转身朝来路走去。
她就知道的,这样的自己,是永远成不了大明星。可是她还是要自不量力地来走娱乐圈这条路。虽然幸运地遇上辛欢,被她一路扶持,甚至能担纲女主角至今……可是她却明白,她永远没有田新柔的那种命。
她地地垂首,路边无声行来又一辆黑身的奥迪。
无声停在路边,车窗玻璃悄然落下。
她一惊,也忘了挡住头脸,便转头望去。
车子后座,黑色正装的男子,露出白净如玉的俊颜,目光平和,笑容温暖,问:“我这里有把备用的雨伞,你先拿去用吧?”
鹿冰呆在原地,呼吸与心跳一同停了。
东方晓见状,心下暗暗自责。他只是看见这个人一路从梧桐树下走着,明明是晴朗的夜晚,她却悲催地一路被梧桐叶子上的水珠浇着。就仿佛全世界都在晒月亮,只有她一人被雨浇。
他心生恻恻,便停车提议提供一把伞。
却哪里想到,她如受了惊吓一般?
东方晓掂量一下情境:毕竟这是夜里,这是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街,于是单独的行人被他惊吓到也是有情可原……他便笑了,说:“小姐,我没有恶意的。如果打扰到了你,对不起。我现在就离开。”
鹿冰这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冰人。
他这样生疏而客气地喊她“小姐”……
她便笑了:是啊,他怎么会记得她?
在他眼里,她不过还是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偶尔的碰面,也早遗忘于时光的尘烟里。
她便收起表情,又是一贯冷冷的模样,摇头:“不用雨伞了,谢谢。请你走吧。”
东方晓反倒心生迷惘,忍不住问:“小姐,请问我们是否见过?”
鹿冰冷笑:“有人说我气质有点像王菲。你是对天后眼熟,对我只是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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