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经常会想象的。”沈溪孩子气地一笑,“每次亨特驾驶着赛车与温斯顿追逐的时候,我都在想,那个开着赛车的人是我。就算我有赛车手的判断力,但我没有赛车手的耐力和体力,而我的反应也跟不上我的判断……所以你们在赛道上飞驰,而我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你们。是不是很可笑?”
“不会。”陈墨白摇了摇头。
“后来……我脑海里的亨特变成了你。我不再想象自己变成你,而是想象我和你在一起。你的每一个判断都是我的判断,我的每一次预测都是你的预测。我们一起冒险,一起自控,一起冲终点。”
陈墨白伸手将沈溪抱紧。
他贴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度。
“我总说上了赛道的赛车手都是孤独的……这是多么自负啊。明明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孤独?”
“这一次,我也会看着你。我会在终点等你。”
陈墨白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觉得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多么的好。
他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拥抱此刻,就是被一个人单纯地爱着的最温柔的姿态。
当太阳西沉,没入云霭,雅思港口赛道的灯光亮起,如同夜幕之中点亮世界的光源,全球各地的一级方程式爱好者们迎来了这一年度最后一站大奖赛的正赛。
雅思港口赛道共有二十一个弯道,包含街道赛段。五万多张门票早就抢购而空。
当陈墨白正在穿上赛车服的时候,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为他整理。
“姐……”陈墨白轻唤了一声。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支持你做个赛车手。”陈墨菲扯起唇角,自嘲的一笑。
“对不起,我让你为我担心了。”陈墨白的喉头莫名哽咽。
“以前我是担心你会出事。现在我担心的……反而是如果你不能赢,会有多难过?你会不会失落?会不会有人用言语伤害你?你还会不会一往向前?”
“姐……”陈墨白欲言又止。
他知道,每一次的比赛陈墨菲一定都在为她祈祷,都在为她担心。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或者感谢的话,因为我现在终于懂得成就你,远比以爱为名挡住你要更痛快。你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对不可以迷失自己。明白吗?”
陈墨菲半仰着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弟弟。
她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一直将他当成孩子,不知不觉,她已经需要仰视他了。
“我明白。”陈墨白走向他的赛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墨菲。
她仍旧站在原处,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你不止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实业家,也是全世界最让弟弟骄傲的姐姐。”陈墨白大声说。
陈墨菲的眼底泪光闪烁,点了点头。
他跨进赛车,他的团队为他做最后的调试和检查。
当比赛越来越临近,陈墨白取过防火头巾,正要戴上,沈溪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
陈墨白的手臂僵在那里,看向她:“你确定?”
“嗯。”沈溪点了点头。
蓦地,陈墨白低下头来,几乎是撞上沈溪的唇。
她正要后退,他却用力含住她的上唇,用力地吮吻,令她下意识止向后的脚步,下意识向前,倾向他的方向。
他侧过脸,他的舌尖更富有侵略性地挤进去,仿佛此时此刻已是世界末日,不需要再去压抑,也不用小心翼翼,他倾尽全力去吻她,他想要她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她,多么依赖她。多么信任她,以及多么爱她。
语言是那样单薄浅白,他希望她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陪他分享至关重要的分分秒秒。
“我从不相信命运。”陈墨白的叹息溢在她的唇间,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细腻的温暖。
“嗯。”沈溪闭上眼睛,轻声道。
“但我感激命运。”
因为命运让我遇到你。
否则,我将何等孤独。
沈溪取过他的防火面罩,亲手替他戴上。接着是头盔。
他始终看着她,这不是离别,而是为了下一场重逢。
他用目光对她说:等我回来。
赛车驶了出去,所有人目送他离开。
所有赛车各就各位,心脏的跳动淹没在对速度的狂热之中。
沈溪似乎能感受到陈墨白的专注。
这不是一场破釜沉舟的对决,他将要超越过去,也将要证明她的存在。
随着五盏灯全灭,整个世界的时间静止,只有那些赛车是唯一运动中的物体。
地面上的尘埃震动,连续不断的引擎嗡鸣声由远及近,疯狂地从无数视线中穿行而过。
夜空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翻滚咆哮,无数星光挣扎着从缝隙间透露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疯狂的念想。
观众们的热情要将空气中的水分都蒸干。
沈溪抬起手,闭上眼睛指尖感受着湿度,以及她最熟悉的那辆赛车远去的声音。